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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楼的眼神也是惊讶不已的,却绝对没有程蝶衣表现得那种炽热。
“这是一件真正的贵妃服,宫里流落出来的,是前朝一位得宠的妃子令宫内的能工巧匠为自己精心绣制,在皇帝生辰寿宴时,一曲霓裳舞给皇上看的,之所以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是这针线用得与别种衣物不同,用了金丝银丝还遍洒了珍珠鳞粉,幽暗的环境里,灯光一打,夺人眼目。”
这件衣服费了大周折才弄到手的,原本是打算做收藏用的,那日见了程蝶衣唱的《贵妃醉酒》忽就动了心思,倒不如送了程蝶衣,舞台上潇洒挥袖间,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样啊!”
程蝶衣叹息一声,这样贵重的东西,他连肖想都不敢想了,探起的身子落座下来。
“蝶衣的一曲贵妃醉酒甚是怡人心脾,只是行头差了些,这件衣服就算是我给你锦上添花了。”
花清远这般说完,程蝶衣惊得手里拿着的筷子都差点要掉下来了,他不自觉地把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段小楼,寻求着帮助。但凡他们师兄弟两个遇事,总是段小楼替他挡的。
花清远出手如此大方,也令得段小楼措手不及,他也不知是帮着程蝶衣拒绝还是收着,必竟那东西贵重得非同寻常。
未进花府之前,花清远已经打赏了一把宝剑,他和程蝶衣已觉不妥,要不是见着花清远态度和善、言语清爽,他们几乎要怀疑花清远另有目的,这又……
“两位别多想,花某完全是欣赏两位的才艺,这衣服收着也是收着,放久了怕也放不住,倒不如穿出去,这才不算是糟蹋了。”
花清远说得很是真诚,但事实是他送出去的东西,从未有赔本的时候,舍得越多收得越多,往往到最后都是连本带利地拿回来,但在前期投入的时候,他却从来不要求回报。
是以,很少有人能看得清楚这斯的狼子野心,还当他是冤大头呢。
程蝶衣很想拒绝,却又实在不舍得,他现在的行头几乎都是租来的,刚成的角儿,还没有那个积蓄给自己置备什么,眼见着这样的宝贝放在眼前,怎么能不动心呢。
“蝶衣不要和我客气了,收下吧!”
花清远笑着对程蝶衣说话,手却拍在段小楼的手上,不能厚此薄彼啊。
“段老板若哪日有空,花某朋友新开的一家园子不错,这张卡尽管拿去,可以有些折扣的。”
花清远从袖口下拿出的一张红色的硬纸片,就势塞到了段小楼的手里。
男人么,特别是二十岁的男人,哪个没有些燥火什么的,想来段小楼会非常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慢热啊慢热……,小花在重金收买美人心啊,有木有……,然后呢,然后呢,小花,你的诡计是神马,是神马……
☆、一出老戏
望着床对面,撑在衣架上的贵妃服,程蝶衣喜不自胜,看了六、七天了,还是舍不得把目光从那上面移开。
矮矮胖胖的那班主站在床边,小心地给程蝶衣递去简易的暖手炉,堆着一脸的笑说:“要说花六少出手太是大方,这么件稀事珍宝说送您就送您了,一点不犹豫,您这面子满北京城找去,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您这样的角儿了。”
“他是钱多,烧的!”程蝶衣嘴上这么嗔着,心里却是笑着的。
和他们同去花府唱堂会的戏班子,可没见到谁拿到他们这么多的打赏。临收拾东西出来时,听花府的下人们说,花清远连去瞧都没有瞧他们一眼的,打赏那活还是花家的管家做的呢。
这么一比较,立刻就显出了档次。
他们前脚才出了花府,之前在花府听戏的那些客人们,后脚就有来他们这里打听的,请他们去唱堂会的,这身价也随之陡然升了许多。
“就看着这件衣服,程老板您今晚也得演出贵妃醉酒才行。”
那班主在旁拐弯末脚地连捧带劝着,一双不大的黑豆眼,透过玻璃镜片瞄着程蝶衣的神色。
“唱什么贵妃醉酒,说好了要和师兄连唱三十场霸王别姬的,”程蝶衣并没有听出那班主话里的意思,目光仍在对面的衣服上流连,“就是可惜这衣服了!”
“不可惜不可惜,今天晚上它就能派用场了,”那班主连声笑着,“段老板今天晚上告了假。”
程蝶衣没心情再去看衣服了,眼神转了过来,脸上的喜色立时收敛,“告了假?我怎么不知道!”
“是刚说的!”其实昨天晚上落了场,段小楼就找他说过了,还告诉他千万先别和程蝶衣说的,他当时担心今晚的戏码会因此出事,但段小楼却说程蝶衣是绝不会欺场的,没有他段小楼也能唱出整场的好戏,“段老板急匆匆地出去,做什么去了,我也不知道啊!”
那班主十分聪明,没等着程蝶衣问呢,先把主动权抢了过来,先找个理由搪塞了。
“急匆匆走的……,能有什么事呢?”程蝶衣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满腹的疑团和担忧。
那班主哪敢说真话,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去泄火了。
花清远今天的心情不错,刚和人谈完一桩大生意,获利不菲,甩了身边常带的仆从,一个人游逛在前门大街上,不知怎的绕着绕着就绕到了大红门戏院前面。
这时天色将晚,夕阳西斜,小街上人来人往,于这乱世之中,难得的世景升平。
花清远心情更好,买了张戏票,撩起长袍跨过门槛,走了进去,找了一处僻静的桌面坐了下来,点了壶碧罗春并一碟干果,悠然自得地看起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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