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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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script>沈茂道：“进去过一回。”他这些日子先为了宋溪的事跑腿打杂，忙得不可开交，后来又日夜守着，连自己吃颗辟谷丹都三忘两忘的，自然没心思去细看。只是进去一回，见地方极宽敞，也空旷。偶尔出神的时候，他抚摸手上的戒指，见雕纹只有半边，似乎是对戒，不由便想那另外一枚定然在宋溪那里，心中便甜滋滋的。
宋溪看他的样子，知道这家伙也没怎么认真看，道：“好好一个宝物，到你手上却给轻忽了。”
沈茂见她话如此说，瞧来却不生气，便笑着道：“是弟子的不是，师尊莫要生气。”
宋溪斜他一眼：“你以为这不过是一枚较大的储物戒指么？这戒指的确难得，能生山活水，很久的将来，也便能储活物。可如果仅仅是这枚戒指，我还不至于这么高兴。这里面有一门功法，叫作《窥天功》，你瞧了便明白了。”
沈茂道：“多谢师尊费心。”他见宋溪醒来，心中极是高兴，蜡黄消瘦的脸也泛起光彩，听宋溪说起戒指中的功法，心中想道：“我这样的根骨，修道之路比常人艰难千倍万倍。我自己倒是不怕艰险，不怕别人嘲笑讥讽，可是师尊何等样人，却因收了我这样一个弟子，如美玉微瑕……她却不但不责难我，处处维护于我，还为我搜罗功法……”一时又是难过，又是欢喜，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宋溪道：“这门功法十分的适合你，你看了便知道了。我要运功疗伤，你下去吧。”她打定主意，待沈茂正式筑基，自己便也要闭关炼丹解毒了。魇境香萝已经解了，但她身上还有棺材境中那女魔所下的不知名的剧毒。万载清澧只剩下两滴，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再用，这可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品。
沈茂很是恭敬地施了一礼，退着出去了。沈茂退出了宋溪的房间，却未出洞府——他从前在这儿治伤时住的房间还保留着。
沈茂自打成为缥缈峰唯一的亲传弟子后，便建了自己的洞府，在离宋溪十多里外。此刻却没有回去的意思。
宋溪想道：“他这些日子守着我，累得不轻，合该好好休息，的确不当来回奔波。何况那窥天功虽然经过系统验证，品质有保障，毕竟古怪得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离得近，也好随时解救。”觉得沈茂做事确实很周全。
过了三天，沈茂来请安，先打量了宋溪容色：“师尊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请俞掌座或琴长老来看看？”他已经刮了胡子，白衣灰袍，束玉冠，拾掇得十分精神。一张俊脸也恢复了几分盈透，剑眉斜飞，肩宽腿长，猿臂蜂腰，行走间磊落洒脱，英气逼人。
宋溪眼中光芒微闪，短短三日不见，这家伙竟如脱胎换骨一般，境界略上了一层，言笑晏晏，目岩岩如电。如蒙尘的明珠终于放出光华，再也没有当初外山门那个满脸麻木，只眼中带着倔强悲愤的杂役的影子。
不同于少年时的锋芒毕露，如今看起来，却像是剑在匣中。
宋溪道：“我好得很。你以为千露峰多厉害么？我缥缈峰才是百艺皆通。论阵法，不在天枢峰之下；论剑心，不在砺剑峰之下；论剑意，不在同尘峰之下，论仙术，不在栖霞峰之下；论炼器，不在义诸峰之下；论炼丹，自也不会在千露峰之下！俞清和琴霜静等人，不过盛名在外罢了。”
沈茂移不开眼，只觉这冷玉般的美人神采飞扬，目璨华光，睥睨一切的模样令人心折。他何其有幸，有这样的人做师父。
宋溪又道：“不过我缥缈峰历代的先辈因涉猎太广，反而没有什么闲心理俗事，又没有精力教导弟子，导致门下凋零。我师尊只有我一个弟子，我收了你为徒，也不打算再收别的弟子了，日后这缥缈峰便要由你支应。别人说我云雾山千露峰一脉炼丹治伤多么厉害，由得他们说去，但你心里要知道，他们都不如你。”
沈茂道：“是。”
宋溪很是满意，问他：“功法看得怎样了？”
沈茂道：“我练了三天，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将疑虑之处讲出。
其实沈茂从前别说筑基，金丹也将将要成了，他又生性颖慧，练气期的篇章，本不该有什么疑难，可谁知这本功法却惊世骇俗，叫他看一行，想一行，想一行，疑一行。且思且练，又怕有错，疑问积了一大堆，若不是怕打扰宋溪疗伤，早来了。
宋溪听他句句提问都在点子上，暗暗颔，阐释了一些义理和典故，解答完，向沈茂道：“这功法的确有很多地方和你从前所学的背道而行。你从前学的是仙道正统，丝毫也不用怀疑。这个功法嘛，却是一位先辈大能所著奇书了。”
沈茂道：“奇，确实是奇！我看了好多遍，才确信没有看错。若非师尊你亲手交给我，我绝不敢练。”说到这里，想到自己的前路因这本功法重新有了希望，激动得双手抖，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师尊……徒儿多谢师尊！多谢师尊！”
宋溪见他额头磕得通红，望着自己的眼中全然只有信赖、依恋和感激，一时竟顿了顿，才道：“起来罢，不必谢我。我是你师父，自然为你好。”
沈茂道：“师尊待我好，我心里清楚。即便这功法真有什么不妥，师尊叫我练，我也绝无二话。”
宋溪斥他：“胡说八道！”
沈茂笑了，目光灼亮：“我拜入师门时，曾立誓要遵从师命，死而无悔。师尊你与我又有再造之恩。我知你待我是千万个好，但若有朝一日，你要取了我这条命去，我沈茂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沈茂从前心思内敛，随着相处日久才与她多些话说，有时情感流露，她也察觉得到。但像今日这样露骨仍是头一遭。
宋溪却不觉得突兀。她在水镜中观察了沈茂十年，眼前的人比起那个初到缥缈峰时阴郁寡言的仙奴来，才更像当初的沈茂。宋溪也笑：“又说傻话。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是我徒儿，我当然盼你好，将来还要你继承缥缈峰呢。”说完这话，却又想起沈茂是主角，也不知他的“星辰大海”究竟在何方，总之最后是要制霸仙魔两界的。即使继承了缥缈峰，也不会困在这一隅。自己如今时常会忘记这是在书里，在走剧情罢了，委实有点好笑。又担心：“现实世界过上一个白天，在这边要待不知道多少年。在那边越来越恍惚，在这边却越来越入戏……这样下去，会不会需要心理医生啊？可是这种情形，心理医生也没什么办法的吧……系统也不会让我说出来的。”
沈茂忽然道：“师尊，孙承烨等人被孙掌座重罚，如今还在养伤，数年都好不了。从前弟子没能看管好灵禽灵兽园，险些遗失雪音，也理当受罚。”
宋溪不意他突然提起这事，随口道：“那罚你面壁思过几日吧。”
沈茂：“……”这算什么惩罚？心中又是一阵甜意，嘴角止也止不住地上扬，眼睛里都溢出笑意。外人对他虽然又羡又嫉，不知清溪仙子到底看中了他哪一点，但诸多猜测议论中总夹杂着些恶意。他们不是他，没有切身体会过，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师尊对他多好。
他们也不会知道……她有多好。
她说她再也不会收徒了。
他是唯一的。
宋溪看见沈茂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说：“师尊，我想去刑风崖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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