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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鄉村公路旁，李開了一家便利店，靠著鄉里相鄰做點小買賣。

岑連站在店門外，靜靜等待。

店內搭著幾條長板凳，有幾人湊在一堆嗑瓜子。

李用手轉動輪椅的輪子，瞧見是親戚來了，立刻從內屋出來：「常德來了，怎麼不提前給我說，我讓你嫂子做飯招待你。」

「不用，我今天是帶一個人來見你，」李常德看向岑連，推著李的輪椅往店外走，「我知道你想見他。」

十年巨變，再見早不是當年模樣。

李從前是瑜縣貨運某小車隊的隊長，是岑宇達最信任的異姓兄弟，為人忠厚、見誰都是笑眯眯的，對岑宇達一對兒女也很關心。腿沒出事前，雖已四十好幾，但在隊內跑車從來不帶怕，能拼、敢拼，交到他手上的車隊，只有「放心」二字。

如今再看，年歲是五十出頭，可樣貌卻像是六十多，滿臉的皺紋、頭髮全白了，因一雙殘腿只能在輪椅上苟活。

「叔，」再見故人，岑連如何不心痛，「這些年，您……您還好嗎？」

李用力抓住輪子往前挪，一把握住岑連的手：「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

人的情感是矛盾的，對著李，岑連是膠著恨意的，可見著對方如此慘景，岑連的心裡有過同情，畢竟李也是當年的受害者，可他又助瀾了父親的死去。

岑連將手抽出來，蹲下身說：「我想知道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就等著這一天，我想說出來，」李的語氣帶著平靜的釋然，「我們去屋裡吧，要寫什麼我也可以寫，我還能動手。」

岑連打開錄音，在李的描述中，了解了與當年通告「事實」完全不一樣的內情。

張理群不是開車誤撞李，而是有意撞向。

那時，張理群一身酒氣上車，李是車隊裡公認的三把手，覺得有責任提醒一下張理群，可以協調換一個司機運送。

聽到換司機，張理群突然就發瘋，示威一般鳴笛往李身上撞去，第一次李防備著，撞倒在地又爬起來，誰也沒想到，張理群會再撞一次，邊踩油門邊喊：「擋路的狗，去死吧。」

不是車年檢有問題、更不是車的安全問題，這本就是一場蓄意謀害。

他倆有些私怨，張理群氣憤岑宇達重用李，不給他小隊長的身份，趁著酒醉，酒精上頭，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僅僅一個車隊，隊內也沒多少人，分配矛盾竟然上升到人命。

岑連長呼出一口氣，恐怕父親也不知道張理群存著這樣的心思，還有事情要問，還沒到重點：「作偽證是怎麼回事？」

李捂臉哭泣：「每晚眼睛一眯，我就會看看到宇達，他在我耳邊喊，『為什麼作偽證，為什麼要害他』，我受夠了，可是我真沒想到會逼死宇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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