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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道:&ldo;你倒是实在。好吧,小来子,你带顾县主去天牢探望顾家少爷,然后仍旧带她回来,我和顾县主还有事要谈。&rdo;我向他行了一礼,跟小太监走了。天牢黑暗潮湿,充满了刺鼻的桐油和腐臭气味,让我觉得和地狱的形容近似。这时候我也许该思绪纷飞,想想皇帝的意图,想想顾家究竟是皇帝抛给我的诱饵还是角力的手段,想想一会儿见到顾家少爷该说些什么……但我什么也没想,把脑袋放空了。事实上,见到顾家少爷的那一刻前,我正处于什么也没想的发呆状态。天牢的设计很独特,为了方便狱卒看管犯人,我所站的地方可以将天牢内的情况打量的很清楚,可是天牢里的人看我却应该只是一个背光的黑影。顾少爷并没有和他的父母关在一处,这样也好,我并不想见到他的父母。&ldo;顾县主,请您尽快,皇上还在等您&rdo;,带我来的太监很客气的说。我冲他点点头,走到了顾少爷那间牢房的门外,隔着栅栏看牢房里面的人。&ldo;……南风?&rdo;,他有些迟疑的看着我。我点了点头,继续沉默的看着他。他很狼狈,可是眼神没变,还是十年前的那个样子。虽然是纨绔子弟,贪花好色没担当,却也不失为一个单纯的人。看来这十年他没怎么变,没有学会他父亲的权谋和狠辣,没有被这大染缸染得混浊,这样的他才不会让我后悔来见他。&ldo;你这十年去了哪里?过得好吗?&rdo;,他急急忙忙的走过来,隔着栅栏仔细的看着我。我勾起一抹笑容,&ldo;我这十年在西域,为皇帝办差,过得很好。&rdo;&ldo;那你怎么这个时候回京城了呢?难道顾家的案子还要牵连到你?&rdo;看皇帝的神色,牵连倒未必。可是皇帝在这当口把我叫回来,到底有什么意思我也拿捏不准。有些迟疑道:&ldo;我也不知道。我是被皇上叫回来的,今天才到京城,西域消息不灵通,我还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rdo;&ldo;无非是一些爹爹贪赃枉法的事情,你不知道详情也好。知道得越少越不会被牵连。这两年贵妃娘娘越来越不受宠,顾家圣眷不在,我也劝着爹爹收敛些,可他听不进去,还是一门心思的想送美人进宫。有今日的下场,我是早就想到了。只不过没想到皇上处置的如此狠绝,不念一点旧情。&rdo;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ldo;十年前我听了一些传闻,皇上对你似乎……后来听说你和那个张来一起走了。在这当口把你叫回来,莫非是想用顾家让你就范?&rdo;我轻笑起来,&ldo;皇上后宫佳丽无数,我都快人老珠黄了,不值得谁惦记着了。&rdo;&ldo;谁说的?你不一样&rdo;,他伸出手来轻抚了一下我的脸,倒是没有什么色情的感觉,我也就没有躲开,&ldo;小时候你帮我打架的时候不觉得,可是后来知道你是女子了,就觉得不可思议。诡诈,狠毒,两面三刀的女人我见多了,充满野心的女人也不少,可是像你这样聪明,心里却清清白白的女子,却很难得。换了别人,辛苦数年学了琴棋书画,谁愿意在那时节嫁给一个村夫?换了别人,一面是刀山火海,一面是宠爱,谁还不赶紧抱紧皇上的大腿?换了别人,谁还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rdo;&ldo;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连读书写字也是你教我的,这情分是我不能忘记的。&rdo;他叹了口气,望着我笑了,这笑容让我有些心酸。&ldo;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进来看你&rdo;,这要看皇帝的意思,&ldo;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就说吧。&rdo;他迟疑了片刻,&ldo;被打入天牢那天,我的小女儿刚出世。如果皇帝不打算把你牵连进案子,如果你有余力……&rdo;&ldo;我明白了&rdo;,我点了点头。&ldo;看清楚形势再说,如果皇帝有牵连你的意思,你就不要管顾家的事了。我们十年没有来往,你只要咬住这个,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即使不牵连你,如果你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也就算了&rdo;,他叹了口气,继续说:&ldo;不要再来看我了,一次是情分,再多了你就说不清楚了。这十年来,我一直在看皇帝的性情,他喜欢乾纲独断,容不得拒绝和反对,更不会接受失败,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我不知道十年前他怎么放了你,可是这次,你要小心了。这世上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如果你拗不过去,就服软吧。为了好好的活下去,服软也不丢人。要不是早就看出了皇帝不铲除我们顾家不会罢休,我也服软了&rdo;,他微微笑了起来,&ldo;你走吧,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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