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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说的对不对?&rdo;我像机关枪一样一连串的话就为了把老板的话给截住。这话他实在是说了太多遍,我耳朵都生老茧了。老板语塞了半天才开口:&ldo;你都知道你还期盼着搬迁啊?你明知道我是个多念旧的人。&rdo;&ldo;切,&rdo;我鄙夷的揶揄道:&ldo;能多念旧啊?自己的&lso;旧&rso;老婆不是一样不要,跑香港找&lso;新&rso;情人?&rdo;&ldo;你‐‐&rdo;老板被我一席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跳起腿来,手指直直指着我的鼻尖,气结了话都说不顺:&ldo;你‐‐你‐‐&rdo;……看着老板抓狂的样子我反而无畏起来,他一贯是这么歇斯底里,我拍了一下他指着我鼻尖的手,继续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ldo;我?!&rdo;我指着自己的鼻尖:&ldo;就是我,怎么?我说错了?&rdo;老板瞪大眼睛,眼球里尽是血丝,他面部僵硬地绷了起来,狰狞的模样让我有些气短,鲜少见他气到这样,他一贯是叽里呱啦说一大堆的,这样什么都不说的模样反倒让我害怕,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良久,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滞固凝流,我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暗暗观察着老板的反应,寻思着是不是我话说的太重,把老板都气傻了。很久以后,老板长叹一口气,他看着我的目光终于恢复到平常,他耸拉着脑袋,像被霜打过的茄子:&ldo;算了,和你个孩子争,没意思。&rdo;看老板垂丧着头的低落模样,我突然有一点了解老板现在的心情了。我想,这个残墙断壁的厂房,应该曾经给过老板许多的回忆。就像小时候我们总是躲猫猫的那个防空洞一样,属于我们某些特殊的时代,隶属于记忆,永远不能磨灭。他又叹气,大手一挥:&ldo;下午你别上班了,去一趟拆迁办找张主任,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能不能晚点搬。&rdo;还不待我惆怅完,我就被老板的话定身在原地,我面有难色地看着老板,气势弱了许多:&ldo;干嘛又要去找那个老色鬼主任啊?&rdo;老板闷闷地哼了一声,乜我一眼:&ldo;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他不就摸了你一下,你至于那么大反应么?我为着你,他就一直暗地里使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厂里生死存亡了,你再不去解决一下&lso;旧事&rso;,我们厂里就要贱价了!&rdo;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强词夺理,老板停了一会儿,诚恳地与我对视,语重心长地说:&ldo;你以往怎么顶撞我我都不计较,但是这件事关系着我的厂,你也不希望我爷爷的腿和我爸爸的命白丢了吧?&rdo;我心里憋屈得紧,像打翻的五味杂瓶,我知道老板也有他的难处,但是那个色鬼张主任的事儿不是我的错啊?我是个皮包厂的销售员我就活该被摸?被摸了我还该感恩戴德谢谢他老人家皇恩浩荡,润泽吾等愚民?我闷闷地应承了他一声,就转身准备出去了,手刚握上门的把手,就听见老板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无奈:&ldo;路从来都不是一条直的通到底,会拐弯,会发现很多捷径。&rdo;&ldo;不是每个人都想走这样的捷径。&rdo;我扭了一下门把,&ldo;咔哒&rdo;一声,我反手一带,将房内和房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我啃着硬的和石头一样的充当午饭的面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坐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耳边是公车上嘈杂的广播,时不时还能传来两句乘客方言谩骂的秽语,我不适地转过脑袋,将视线移向窗外,努力睁大眼睛。窗外沙沙摇曳的树像在曼妙舞蹈,蓝色的天空像洗过一样明亮,透彻,棉白的云随风移动,缓慢的,安静的。沐浴着澄澈的阳光,一切都是那么安详而美丽,我却不得不在这样灿烂的情境中盘算着一会儿要是遇到突发状况该怎么办。嘴角溢出一丝无奈苦笑,眼底有陌生的湿意。我第一次觉得生活太过残忍,将我做人所有的原则全部磨灭不见。麻木地听着报站器机械的声音,在中福路下车,步行了一会儿,看到区委庄重内敛的大楼,我却咽了咽口水不想进去,心想,怎么那样的垃圾还能衣冠楚楚地坐在里面享受暖气,而我却要在这酝酿一会儿我该怎样谄媚的陪笑脸。这种认知让我气闷,我按着胸脯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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