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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是,殿下,我们如何过清明河?&rdo;张锡问道。&ldo;你们过来。&rdo;几个将领闻言围了过去,萧胤再说什么,花著雨并未听见,便被回雪领着出了帐篷。花著雨用布条将自己的手包扎好,躺在chuáng榻上,想不通萧胤要如何从清明河过去。眼下的天气,河水上尽是浮冰,就连用船渡水也不能,而萧胤也根本就没有准备船只。如若是架浮桥,她记得之前有一次看地形图时,听爹爹说过,清明河下尽是淤泥,很难下桩。这一夜花著雨睡得并不好,监军旌旗蔽日,号角冲天。日光无论如何耀眼,如何明亮,却也驱不走空气里那沉重的肃杀之气。风,在两军阵中穿梭,无论如何迅疾,却也chui不散战争的y云。花著雨从城楼上向下望去,眼前密密麻麻尽是高昂的戴着铁盔的头颅,和万千寒光闪闪的兵刃。北朝兵马的最前面,萧胤端坐在马上,绣着金龙的大氅在空中肆意飞扬。旗帜就在他头顶,被风chui展开来,旗上绘着北朝威猛的图腾---海东青。萧胤的对面,南朝的旗帜也在风中呼啦啦飞扬,旗上用黑线绣着大大的&ldo;花&rdo;字。旗下,是平西侯花穆---花著雨的爹爹。号角声不知何时停歇,万人对峙的战场上,犹若坟墓一样死寂。战争,眼看着一触即发。而这一战的理由,竟是她---花著雨。都说红颜祸水,前朝曾有两国国君为了争夺一个女子而战。而她,虽是这一战的理由,但却不是为了争夺她。南朝遗弃了她,而北朝根本就不屑要她。这场战事,其实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当权者的野心。却拿她做借口,让她成了百姓口中的千古罪人。此刻,她很想冲过去制止这一场战事,但她心中清楚,就算她说自己是和亲公主,她没有死,这一场战事,却也避免不了。北朝已经率先攻占了南朝的墨城,杀了南朝无数兵士。这一战,就如同搭在弦上的箭,不得不发了。她凝立在墨城的城楼上,清澈的眸光越过北朝大军,凝注在爹爹身上。原本,爹爹率军北上,是要大军压境,攻向北朝的。却不想演变成了夺回南朝失地墨城的保卫战。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爹爹脸上的神qg,但坐在马上的身影,似乎有些佝偻。这些日子,不知爹爹是如何熬过来的。爹爹对南朝虽然愚忠,但并非有勇无谋。炎帝出尔反尔的旨意,定让他极是痛心。虽然,他依旧对南朝忠心不二。只怕内心,有些心灰意冷了吧。这一次,爹爹的怒火,怕是要发泄在北朝了。他一定以为,和亲队伍被劫杀,是北朝人所作。就算不是北朝人所作,北朝人没有保护好她,也是失责之罪。果然,南朝军队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句:为小姐复仇!立刻,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响了起来,比之方才的号角声还要响亮。这些喊话的,应当是花家军的兵士。花著雨闭了闭眼,长睫颤动,再次睁开,如秋泓般的瞳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炎帝,他的计策果然是成功了。她的死,激起的不仅是爹爹的怒火,更多的是花家军的义愤。&ldo;萧胤,小女在北朝遇难,这一次,本侯要向太子殿下领教领教了。&rdo;平西侯花穆在马上冷冷说道。&ldo;侯爷,让属下来吧,小姐的仇,连同赢少的仇,属下要一起讨回来。&rdo;南朝军中飞驰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着一袭玄铁盔甲,手中是一把长长的弯刀。他还很年轻,剑眉朗目,生的极是俊朗。只是,眉宇间却含着一丝郁愤,似乎长久不得纾解。他手中弯刀横扫而过,便一刀砍向萧胤。是康老三!花著雨清眸微眯,锋锐的眸光扫过花家军。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他们竟然都来了。她要如何告诉他们,她还活着,就在敌营呢?这一次,她一定要离开北朝,离开萧胤。张锡催马上前,替萧胤迎住康老三的长刀,冷笑道:&ldo;你还不配和我们殿下jiāo手,我张锡来迎战你。&rdo;康老三脾气本就有些bào躁,此时一听对手是张锡,顿时双目一瞪,和张锡战在一起。砍出去的刀势,又狠又凌厉。一时间,两军短兵相接,一片厮杀声。鲜血、刀影、剑光、嘶吼声、号角声……这便是战争。残酷的,惨烈的,悲壮的……让人惨不忍睹的。然而,就在此时,花著雨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道人影凝立在两军对阵中侧边的高坡地带,他的出现,就好像一副色调浓郁沉重的画面,忽然被人轻轻描了一笔chun意,平添了一丝轻快。就像炎热沉闷的夏日,忽然dàng来一丝缥缈的风,平添了一丝清凉。那是一个公子,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距离隔得有些远,花著雨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衣着。无论是北朝的兵士还是南朝的兵士,在战场上,都是身着盔甲,沉重而冷硬。而这个人,却着一袭白色衣袍,很宽大,衣袍当风,如一朵最高洁的白云自在舒卷于天边。日光笼罩他一身氤氲光华,使他看上去似真似幻,如梦如烟。他整个人看上去和厮杀的战场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却又似乎天生应该站在那里,俯视这一切的纷扰。&ldo;那个人,就是南朝的监军?&rdo;城楼上有兵士说道。&ldo;不错,他就是南朝的监军!&rdo;另一个兵士答道。监军?花著雨眉目一凝,果然,皇帝老儿早已不再信任爹爹,竟然派了监军。只是,这个监军,是何人?正文杀破láng日影渐渐倾斜,花著雨遥望着战势,如秋水般dàng漾的黑眸中,眸光时而锋锐,时而焦灼,时而清澈,时而迷蒙。她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dàng,紧握的手心中,却已经悄悄地渗出了汗。这样的紧张,紧张的呼吸都几乎窒息。这是一种无力的紧张,无法加以援手的紧张。就如同当日,她眼睁睁地看着锦色的死一般,眼睁睁地……南朝和北朝双方兵士气势开始都很盛,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南朝兵士渐渐地呈现了败像,毕竟,他们是远路而来,难免疲累,而北朝兵士却是以逸待劳。这也是萧胤何以会当机立断提前发兵的原因。南朝兵将,此时需要的是振奋,第一次和北军接触xg的战事,绝对不能败!否则,必会搓了士气!&ldo;流云,殿下不是让你抚一首曲子《破阵子》吗?何以还不动手?&rdo;回雪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声音清冷地吩咐道。花著雨心中一惊,她怎么忘了,萧胤让她来城头的目的?她还是萧胤的琴ji,他让她来城头,是来抚琴的,可不是像南朝那位监军一般,是来督军观战的。萧胤带她来战场的主要目的,应该就是效仿赢疏邪身边的那位琴娘,在战场上抚曲,以此来打击南朝兵士,尤其是赢疏邪的旧部孤儿军&ldo;杀破láng&rdo;。只是,萧胤打错了算盘,她自然会抚曲,但是,结局到底是打击还是振奋南朝的士气,就不是她这个琴ji能够掌握的了。花著雨伸手擦了擦手心上的汗,跪在琴案前。纤纤十指按在琴弦上,铮铮调了几个音,心中已经想好了要弹哪一首曲子。玉指一拨,琴弦一颤,似一声低低的叹息。十指连弹,一连串曲调从琴弦上流出,沧桑凛然悲苦,那是孤儿军曾经经历过的岁月和磨难。琴音几个转折渐渐拔至高绝,花著雨十指一轮,琴音激越,仿若无数个金戈铁马要从里面冲杀出来一样。这不是《破阵子》,这是《杀破láng》。这支曲子是她自己所做,后来,便用了这首曲子为孤儿军命名。这支曲子,虽然她没有亲自为他们弹过,但是,丹泓在战场上弹了多次,花家军和孤儿军也听过多次,别人不会懂这支曲子,但是他们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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