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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被呛得面红耳赤,“你……”
“说不出话来了吧?”此时的李红梅和学生们口中那个木讷的人截然不同,竟是咄咄逼人,能言善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念书时没少被人追吧?现在你当了警察,周围男人居多,不像我们外国语学院,睁眼一看全是女的。你享受着众星捧月,对我说任何原因都不是我残忍杀害同学的理由。我想问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吗?你恐怕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到吧。”
女警站了起来,夺门而出。
易飞和方远航对视了一眼,只得暂停审讯,等待接替的女警。
“就你们俩不行吗?”李红梅说:“为什么要让女警来和我对话?是故意羞辱我吗?”
方远航没搞懂她的逻辑,“这是上头的规定。”
“那你们找一个长相和我一样丑陋的。”李红梅提到丑陋时,语气淡然得近乎悲戚,“我不想面对美女。”
这要求算是为难人了。
刑侦局的女警的确有长相普通的,但没有一位称得上丑陋,更达不到李红梅的程度。
李红梅的五官,让任何人来看,都属于“歪瓜裂枣”的级别。
“没有吗?”李红梅笑了笑,“那就算了,我不想说了。说给你们听也没有用,没有人能理解我……”
同楼层的问询室里,冷静下来的张春芳已经交待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李红梅不是冬邺市人,来自沿海一个落后渔村——霞犇村,父母双亡,没有别的亲人。
因为家境贫寒、长相丑陋,还有无钱医治的严重狐臭,以及贫穷带来的短见、鄙陋,从大一入学开始,李红梅就被全寝室、全班级针对。
同学们给她起了一个侮辱性的绰号,叫“骚骚”。
不是风骚的骚,是骚臭的骚。
分宿舍时,闻静静提出让李红梅单独住一间,理由是李红梅真的太臭了。但一来没有宿舍空出来,二来李红梅交不起独住一间宿舍的费用。
李红梅知道自己被嫌弃,回宿舍的时间很少,除了上课,就是在外面打工。
闻静静是本地人,中产阶级家庭,生活环境十分优渥,最初只是看不起李红梅,后来因为放在宿舍的名牌香水不翼而飞,便怀疑是李红梅偷拿。
“不是我。”李红梅被堵在宿舍里,忐忑不安地辩驳,“我没有拿你的香水。”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这一身骚臭,成天抹六神。我上周刚买那瓶香水,当着你的面用过一次,你就惦记上了吧?早跟你说过了,狐臭是病,得治!你成天打工赚那么多钱,怎么不去把你那块骚臭烂肉切了?实在凑不够钱,我们给你众筹也可以!”
闻静静性格非常强势,嗓门也大,这么一喊,整个5楼的学生都赶来看热闹。
李红梅不停解释,但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不是我偷的,我根本不知道你有一瓶香水。”
闻静静火冒三丈:“你还狡辩?那你告诉我,我的香水哪去了?寝室就咱们四个人,你难道想诬蔑曼悦和巧巧?她俩都有香水好吧,需要偷我的香水?”
秦曼悦是英语专业的女神,身材高挑,平时端着高冷范儿,站在一边没说话。
连巧却不依了,连忙与闻静静站在一条线上,“我偷香水?李红梅,你行啊,敢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这事最后也没吵出个结果,李红梅坚称自己没有偷香水,但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此事从宿舍传到班级,连为数不多的男生都时常用“丑八怪”、“臭婆娘”、“贼”来辱骂她。
到了大一下学期,在闻静静的组织下,李红梅已经被彻底孤立。
英语专业每天都有口语训练课,没有人与李红梅结对练习。当教室里所有人都在对话时,她独自坐在角落,小声背诵单词。
讽刺、辱骂、穿小鞋是常有的事,李红梅习以为常。大二时,闻静静变本加厉,找来外校的男生,在李红梅洗澡时强行破开浴室的门,相机、手机同时对准她。
李红梅怎么挣扎都没用,男生的手臂将她钳制住,对她污言相向。她哭喊着推拒,相机的快门声却更加密集……
裸照并没有外传,闻静静到底没有这个胆子。
此后,闻静静、连巧、秦曼悦见李红梅不会反抗,而班上的男生全部站在她们一边,遂更加有恃无恐。
李红梅多次挨打,饭盒与水杯里屡屡出现沾满污血的卫生巾。
“校方不管吗?”一名刑警问。
“管?能怎么管?李红梅是整个英语系家境最困难的孩子。那些欺负她的人,家里父母有的当官,有的做生意,大部分是本地人。她孤女一个,远离家乡求学,哪里惹得起那些人?”张春芳叹息,“李红梅大一大二时还会向辅导员求助,但辅导员根本不理她,学生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闻静静自己就是学生会副主席。到了大三,李红梅应该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吧,再没跟谁告过状,尽量不和同学待在一起,在外面结交朋友,但结交又没结交对,去年认识了个传教的,带回宿舍喝水,被闻静静她们一通训。我看她可怜,开解过她,跟她说忍到毕业就好了,她说她明白。我只是个宿管,别的我帮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半夜打工回来时给她开个门……哎!”
小部分学生站出来,证实了张春芳的话,大部分却一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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