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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此刻身旁,正是那偷袭人明晃晃的武器,尖利的灵牙利刃对着我的咽喉处,瞬间已能感觉到那及体的刺痛寒冷。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那锋锐刺穿身体的时候,对面的人忽然猛的撤手,甚至惊吓到了般猛退了两步,一个完美的阵型顿时出现了缺口。贺云崖剑尖掠过,这一次,不再是削断对方的尖刃,而是瞬间十余柄灵牙脱手飞出,面前的人手捂着手腕,指缝中有血丝透出。“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贺云崖厉喝,“族长手下铁骑,什么时候也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来了?”对面的壮汉不做声,我也终于有机会看清了他们的容貌。深邃的面容,阔口方脸,体型彪厉,带着一股着草原上外放的悍气,即使武器脱手,人受伤,也没有一个后退的,双瞳死死的盯着贺云崖。贺云崖拦在我的身前,护卫着我们一步步的朝着门外走去,那十余人步步紧逼,所有的目光俱是停留在我的身上,神情古怪,象是有些投鼠忌器又舍不得放开似的。“上车!”贺云崖一声喝,莫怀旻拉拽着我和青舞爬上马车,贺云崖手臂挥出,满地草屑灰土扬起三尺多高,尽悉打向面前的数人。趁着对手眯眼的瞬间,他飞身上马,剑脊磕上马背,载着我们飞快的逃离。才不过数月的平静,竟又被人寻上了吗?‘塞宛族’,一个我只听说过名称的大漠族群,那个亲手害了我兄长的部落,他们要我干什么?在我即将撞上尖刃的刹那,对方的躲闪和在意,似乎都在表达一个意思,他们要活口而不是死人。究竟这个部落,是为谁服务,又是谁如此心心念念要我的活口?而那群人的来历,身份,似乎有一个人比我要清楚的多。车帘在急速的奔驰中翻飞着,车辕上那个黑色的背影对着我,紧绷着肃杀之气,我久久的停留凝望……77身入‘梁墨’与虎谋皮当马车渐缓,心头的飞跳也渐渐的平复,回想起刚才的危险,仍有些心有余悸。“风小姐,没受伤吧?”莫怀旻的嗓音传来,惊回我放在贺云崖身上的视线。沉默摇首,长舒一口气,“青舞姑娘呢?可有受伤?”莫怀旻雪白的衣袖上染了黄土灰尘,袖口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却无损于他的从容超然,双手合十,经文声从口中诵出,平息了心头最后一丝惶恐。青舞抓着发尾在手中把玩着,歪着脸,杏仁大眼滴溜溜的转着,随意的摇摇头,没有半点慌乱之色,听到我问话,咧开艳红的唇,还给我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的紧张松弛,我还未及开口,马车微震,黑色的人影从车外窜了进来,手中的长剑清啸,锋利的剑尖不知何时出手,抵住了青舞的颈项,“你是什么人?”“贺护卫……”他身上那种冷冽的气势隐隐,显然正在怒意中,这般的他我还从未见过。青舞看看颈项间的剑,撇撇嘴,“我能是什么人?逃奴而已,我不会武功你难道不知道。”贺云崖一声冷哼,“正因为你不会武功,怎么会知道有人偷袭?我才不过刚刚感觉到,你就伸手,不会武功的人怎么会如此熟悉被人偷袭的情形?”“我从‘梁墨’逃出来的时候,也被人追杀过,大漠中人最喜欢在大风夜偷袭,因为可以隐藏马蹄脚步声,我是没听到,只是当年的习惯,让自己心头有种预感而已。”她伸着脖子,不躲闪不惊慌,淡淡的回答。“一个逃奴,需要劳动那么多人手在大漠中千里追杀?”贺云崖没有放手的意思,步步紧逼。青舞的眉头皱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想被人发现还活在世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出卖你们。至于我的来历,只要与你们逃命无关,你也没必要追问到底,就象你的来历,风小姐也不曾追问……”贺云崖的手一振,回首侧望我半晌,手中的剑忽然回鞘,整个人穿帘而出,远远的落下,站立不动。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的长长,一轮清辉下,黑色的劲装束着身体,衣衫下摆微微摆动,长剑在手,紧握。他就这么站立着,从月影西斜到东方渐亮,透出隐隐约约的蓝白,清新的空气飘荡在草尖,沾着夜晚的露珠,晶莹剔透。我看看青舞,她早已靠着车壁发出均匀的呼吸,睡的安稳无比,秀丽的面容泛起酣睡的红润,不受半点惊扰。轻轻的下了车,行向那个站定着的人,离他还有十数步,他已然转身,双手抱拳,“小姐,您若累了先暂歇回,我这就驾车去寻一处帐篷。”“不用。”我行到他的面前,“既然已被人发现行踪,那么大漠也呆不下去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塞宛族’的人会来找我,没记错的话,昨夜你是这么质问他们的吧?”“是!”他低垂下头,“属下会想办法调查。”“贺护卫。”我抬首望着他的双眼,“你是‘红云’皇家护卫,纵然是我爹爹和皇后娘娘栽培的人,也是隐秘身份,你平日也应是在皇城中听候调动的,按理说应是少出皇城,对吗?”他不答,只是低垂着头。“你能认出属于‘塞宛族’的武器不稀奇,可你如何从招式和阵型上认出他们是族长手下铁卫?”我盯着那双眸,琥珀清透,“莫非你与‘塞宛族’之间有什么渊源?”这样的眼瞳色,不会是‘红云’的人,刚才那一阵纠缠,那些虬髯大汉的眼瞳,也同样是很淡的颜色,只是没有他的颜色那么漂亮。他,是‘塞宛族’的人!“走吧,你也一夜未眠。”我转身举步。“小姐……”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此刻还信我吗?”回首,淡淡的微笑,“若不信你,天下间还有谁人可信?”“您……”他迟疑着,“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不是说‘塞宛族’是马背上的族群,人人都有一身出神如化的骑术吗?”我吐了口气,“当年‘落龙谷’前,你带着我在人群中冲杀,与易承烈交锋,那身骑术早已骗不了人,前几日看你与青舞飞驰,更是肯定了我这个想法。青舞可以在马背上跳跃挺立,看似精彩,停马的瞬间却是沙土飞扬,显然驭马之术有些地方还欠缺,你只是轻轻带了缰绳,马儿不落半点声息的便停下了,可见那出众的骑术隐藏之深。”青舞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这秘密不涉及他人,又何必追问太多?‘红云’已是晏清鸿的天下,本想着等一切安稳之后,偷偷的去祭拜爹爹和哥哥,现在‘塞宛族’突然出手,让我感到了一种无奈,一种即便躲到天涯海角也无法安宁的无奈。阳光从草原的尽头升起,红彤彤的,眨眼间跳出了绿色的平原,绽放了夺目的光芒,我迎着金色的光芒,“走吧。”贺云崖刹那错愕,“去哪?”“去一个现在能护我不被晏清鸿找到,不被‘塞宛族’骚扰的人那,现在只有他能暂时保护我。”贺云崖的眼神猛的抽了下,我的手被一双大掌紧握,“小姐,不能去。”他的手劲很大,捏的我生疼,他的动作僭越,那力道已失了方寸,“我绝不能让你去。”目光停在被他紧捏的手掌处,“为什么?”他有些不自在,很快的放开了我的掌,“小姐,您是不想去找易承烈?”我噙着古怪的笑,眼神却冷,“这世间,除了易承烈谁又能与晏清鸿抗衡,谁又能在‘塞宛族’的追踪下护卫我的周全?最主要的是……”手心渐渐捏紧,手指愈发的苍白纤细,“除了易承烈,谁能让我报兄长之仇?”他用力的摇头,“那易承烈是个阴狠之徒,他当初为了得到您,那些手腕也是毒辣非常,您去找他就是羊入虎口。”“只怕未必。”我轻哼了声,“为什么不说是与虎谋皮?”“有差别吗?”他眼中尽是不赞同的神色。“有!”我淡淡回答,“谋不到,我输人;谋得到,兄仇得报。”他依然是摇头,“这值得吗?”“若为风翊扬,一切皆值得。”我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半分他人置喙余地。这两三个月,我虽告诉自己避世隐居是最好的选择,每当静夜沉思之时,我不自觉的回想与风翊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残留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不时侵袭着我的思想。我修养着身体,也理过思绪,最终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安心的过平淡的生活,我的心头一直都梗着。残破之躯,不知哪日便殒,若不为他报仇,只怕真是死也不瞑目。“风少将军不会愿意看到你为复仇赌上一切。”“那我便亲自向他赔罪好了。”目极远方,声若飘渺,“这么多年,哥哥从未对我发过半分脾气,不知道这一次撒撒娇,是否便平安度过了。”“贺护卫,此事我不想再拖累他人,你送莫公子他们回莫府吧。”早已打定了一切主意,我静静的做着安排。“莫公子不会答应的。”现在的贺云崖,似乎越来越不象护卫了,他不再只听从我的安排而不言语,反对的次数渐多,语气也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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