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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喜欢这个梦。往后几天我一直魂不守舍的过着,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不多,但只要有片刻,那日发生的和梦里发生的就会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银屏说我是不是着魔了,一个人傻乎乎就会笑,还会脸红。这个傻丫头哪里知道,这就是少女情怀啊,我甜蜜的少女情怀。真该给这个情窦不开的傻丫头找个婆家咯。抛开这些甜蜜的事情,还有件是也让我很挂心,那就是我至今都还没有好好正式的向晋王殿下道谢一声。趁着这次回来,也许我该去拜访一下,亲自登门,买点特产带点年货,去拜个年。说干就干,时间不等人。招呼银屏傻丫头翻箱倒柜把以前变装出游的行头拿出来,往身上硬套。谁曾想三年过去,衣服没长个,我长个了。没得办法,只能偷偷向三哥借了一套。三哥如今取了媳妇上了差,越来越像大哥二哥,拿套衣服的功夫絮絮叨叨对我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念得我头疼死。时间真是可怕,长大也很可怕。我觉得三年对我来讲就像是转瞬而逝,我还是我,和三年前没多少变化。银屏的唠叨和三年前也没多少变化,依然埋怨沈玉飞怎么还不把我娶过门去,省的我像猴子似的到处鬼混。末了加一句,及笄了的人也没个大人样,这辈子也只有昏头玉郎肯要我。我懒得理她,自顾自跳上马车,心里盘算着该带什么年货去看晋王。是苏芳斋的烤鸭,还是林家铺子的烧饼,又或者是亨运通的古董?想来想去,人家王府里哪里会缺这些?我这是去看一个王爷,又不是去看一个农夫。可难道空着手去?我脸皮没那么厚。可掂量掂量自己荷包里的那点私房钱,委实也买不到什么金山玉海盆,深海碧珊瑚,不够人家瞧的。犹豫来犹豫去,车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晋王府门口。高大的朱门,威武的铜狮,还有门口一身铠甲的王府卫士。青砖黑琉璃,刷得雪白的高墙,好一个气派的地方。幸好本姑娘从小不是吓大的,不至于呆若木鸡。小厮上前递了帖子,那王府的卫士拿鼻孔看人,见到了茶水银子脸色才好看了些。撂着我们在这儿等着,入了小门进去禀报。有钱能使鬼推磨,使了钱这事情就便利,不多时就有王府里的下人出来招呼,让我们去西角门那边进。我歪歪嘴,得,王府的排场,王府的规矩。进了西角门,照例还是得使银子。我心疼我的私房银子,心想幸好没买什么东西,不然就这点钱,都不够王府下人打发的。王府里的下人那是什么人物没见过?岂能给我这样一个白丁平民脸色,要不是我拿的是我老爹杨侍郎的帖子,只怕连门都进不了。又好在我衣着还算体面,又懂得礼数,就是使钱,这才算还有一杯薄茶一把木椅。不过依然见不着晋王殿下的面,为啥?人家忙,小人物得侯着。能让你进来侯着,那也是给你面子,知道不!侯着也是面子,得,那我就乖乖侯着吧。王府里待客的茶并不比我家的好,也许我是个薄客。热茶到凉茶,我连喝了两碗后开始扳手指挠头发抓屁股,越来越没有坐像。也不知道侯了多少时候,就在我快要仰头呼呼大睡之前,王府里的下人急吼吼的跑进来。“杨少爷,快请,快请。王爷召见。”“啊?哦!”我揉眼睛擦嘴角抹衣摆捶腰骨,折腾一番后急忙跟在他后面往王府里面走。穿廊绕院,走得我脚有点酸,才算到了个临水的地方。迎面一间屋子,我抬头瞄了一眼,叫什么听涛水榭。我瞅瞅外面温如玉平如镜的湖面,心想这地方能听出个什么涛声来呀?“王爷,杨公子来了。”那下人躬着身进去,低声禀告。我也低着头站在边上。“进来。”只听得那花架后一声唤。我愣了愣。“还不进去。”下人推我一把。“哎?哦。”我无意识的应一声,然后迈步穿过花架中的圆孔。至平朝34请客那人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只是今日未有穿那厚重繁琐的朝服,只是一件素色锦缎的袄,松松系着条绣蟒的锦稠玉带。他站在画案前,案上是一副已经快完成的马踏千山图。他手里握着笔,正低着头写年款。听到我进来,笔停住,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笑了。“我道是杨侍郎家那位公子,原来是你这只毛糙猴子。”那玳瑁笔头轻轻朝一点我,朱唇轻撩笑语。“王爷千岁,大过年的不要这么损人,留点口德。”我垮着脸低声抱怨。他笑而不语,朝我招招手。我凑近过去,低头端详那幅画。江山千里,崇山峻岭延绵不断,奔马壮硕有力,在群山见驰骋。“如何?”他轻声问,修长的手指在宣纸上缓缓摩挲过。“好,好画。我看值千金。”我急忙捧场,竖起大拇指使劲夸。“庸俗,市侩。”他瞥我一眼,目光鄙视。“钱实在。小民眼拙不识货,肚里墨水也不够,形容不出王爷您这画的精妙之处,只得用千金这样俗气的话来表达。王爷见谅。”我拱手,瞎扯胡说。他哼一声,手里笔锋一挑,写完落款。我看了一眼,是两个字,玉书。“这玉书是”“本王的小字。”“哦,哦。”“猴子可有字?”我白他一眼。“别家的猴子没有字,侍郎家的猴子一定有字。本少爷小字不兴。”“不兴?这是什么字?难道是不行?”他侧头疑惑看我一眼,眉眼含着挪愉之意。“是波澜不兴的不兴,不是不行。王爷你耳朵贵恙,请及早传御医看看吧。”我瞪他一眼。他轻笑,瞥我一眼,伸手拿起画案上的一个锦盒,取了一方印。凑到嘴边呵了呵气,然后看向我。“把猴爪子伸过来。”我那个火啊,你才猴爪子,你全家猴爪子。可火又能如何?人家是千岁,我可能连百岁都活不到。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乖乖伸出手。他把那方印往我手心里一摁,然后揭开。我俩同时看向我摊开的手心,上面一方淡淡的印。他啧一声,皱眉,又把印凑到嘴边呵了几下。我瞪着他心里那个郁闷,合着拿我的手掌试印啊。王爷,您好大的排场,好大的规矩。他呵了四五下,这才往落款下摁了摁,顿时雪白的宣纸上显出一方殷红的小印,是听涛水榭四个字。“这湖水静得像块琉璃,听什么涛?”我忍不住把肚子里狐疑的话给问了出来。他看我一眼,不说话,把印放回锦盒里。然后直起腰,抬手朝窗口指了指。我看看他,不解。“笨,自己去看。”我忍不住白一眼,走到窗边,探出头去。外面依然是平静的湖面,对岸是掉光了叶子的一片竹林。涛在哪里?涛在哪里?我摊着手,张着嘴,无声呼唤。“猴子果然无有慧根。”他到我身后,哼笑一声,抬起手,朝窗外对岸一指。“看那竹林。”“看到了。可涛呢?”“笨猴子,你只知水有涛,焉不知竹海也能生涛。这水榭听的不是水涛,而是竹音。”我瞪大眼,不响。“怎么?羞愧得连话都说不出了?”他的声音就在身后,抬起的手落下,修长手指搁在窗楞上。凑得近,都能看到那手指上关节处的茧。“王爷你做工吗?”我问道。“嗯?”他显然跟不上我跳跃的思维,迟疑愣住。“有茧。”我指了指他的手。他轻笑,手掌在我面前摊开。“替陛下做工,舞刀弄枪,骑马射箭,自然会有茧。”“王爷,你幸苦了。”“怎么?笨猴子心疼了?”“王爷,您真爱说笑。”我朝天翻个白眼。他哈哈一笑,转身走开几步,坐到太师椅里,拍了拍扶手,看向我。“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因何事来见我。求官爵厚禄就不必开口了,我都是待罪只身,只怕帮不了你。”“王爷,您也很庸俗市侩呐。”我朝他一撇嘴。他只笑不语。“其实,这次来主要是向王爷您表达一下我的谢意。”我凑上前,笑嘻嘻开口。“哦?谢我?”“是啊,当初太子殿下患病那事,多亏了您的恩典和帮助,我才能见到陛下。”我拱手作揖。他笑笑,摆摆手。“太子说起来也是我的侄儿,此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是我的份内事。不必言谢。”“话是这么说。但即便不谢这件大的,几件小的恩典也该谢。”我说。“还有小的?”他眉一挑,含笑看我。我笑眯眯,做个摘花的手势,然后往鬓间一比。他笑出声,手指一点我。“是极,你这猴子摧花辣手。”我咧嘴一笑。“那便当如何谢我?”他又问。我凝眉,不语。如何谢他,确实是个难题。这王府虽然不比大内,可比我杨家绰绰有余。我一个布衣女子又什么好东西能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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