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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是每日上午去义学,也仍是每日正午回城。过得两日,他也改成每日上午来给孩子们上课,然后再在烈日下陪着我回城。眼见他原本白晳的面容在烈日的炙烤下变得有些黝黑,他原来清凉无汗的额头也大汗淋漓,我又好笑又无奈。终有一日,他在我身后默默跟着,我猛然回过身:&ldo;三公子,你就只会这一招吗?&rdo;他但笑不语。我有些气恼:&ldo;我喝酒,你也喝,我淋雨,你也淋,我在烈日底下走,你也不甘落后。你还真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会心疼于你?!&rdo;他仍笑不语。我拿他没辙,气恼下猛然转身,大步向前走去。不料前方有一小土沟,右脚踏空,眼见就要跌倒,他扑了过来,我正好倒在他的身上。听到他压抑着的呻吟声,我忙爬了起来,见他抱着右脚,满面痛苦之色。我心头火起,怒道:&ldo;你当你是武林高手啊,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还想着要来救我,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你一个文弱书生,逞什么强!我跌倒是我的事,从今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rdo;他挣扎着站起来,不知是疼痛还是被我骂,面容略有些苍白。他一瘸一拐向前走去,走得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我。我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慌难受,恨不得即刻将这人赶回蓝府,眼不见心不烦才好。烈日下,我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着,谁也不曾说话。他没有甩开我的手,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容,也终没有再责怪于他。我将他扶回蓝府小院,将他扶至房中坐下,向他行了一礼,轻声道:&ldo;三公子,您的一番心意,莫清心领了。但莫清乃漂零之身,孤苦之命,不敢当公子厚爱。公子人品高洁,身世清白,当另寻良配。从今日起,莫清不会再去义学,也不会再出现在公子面前,请公子善自珍重!&rdo;我不再看他,向屋外走去。身后却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我转过身,他和着椅子跌倒于地,似是晕了过去。我一慌神,扑了过去,奋力将他扶起。他的身子很轻,轻得不象一个男人的重量,我心尖莫名的一疼,手却突然被他紧紧攥住。&ldo;公子请放手。&rdo;&ldo;不放。&rdo;&ldo;公子,莫清并非姑娘,是守寡之人。&rdo;&ldo;我知道。&rdo;我抬起头来,惊讶地望向他。他仍是淡淡地笑,那笑容,衬着他苍白的面容,搅得我的心,竟有些生疼。&ldo;公子,莫清心如死灰,不会再有嫁人之念。&rdo;&ldo;我了解。&rdo;&ldo;公子,莫清身世飘零,来历不明,非公子良配。&rdo;&ldo;我不这么认为。&rdo;过去二十年,我见过很多当世奇男子,有如叶大哥之稳重宽厚,如少颜之俊秀孤傲,如那人之威武沉肃,却从未见过这般不愠不火,淡如修竹的男子。我一时有些恼怒,不知为何,曾经认为自己不会再动怒、不会再冲动、不会再在任何男子面前激动,这一刻,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对他怒目相视:&ldo;公子,莫清乃不祥之身,恐给公子带来灾祸,请公子放手!&rdo;他却忽然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他轻声道:&ldo;可巧了,实仁出生时,也有相士批我乃不祥之人,命中带煞,所以自幼便被父母寄养在佛门。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天生一对?&rdo;我沉默良久,左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望着他,一字一句道:&ldo;我,这里,已经死了。&rdo;他与我默然对望,良久,叹了口气,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渐渐发亮,看得我低下头去。他的声音仍然很轻:&ldo;清――,莫清姑娘,实仁脚腿不便,但急着去一处地方,你带我去,可好?&rdo;我与他到了会昭山南麓的一条溪涧上游,他在前一瘸一拐,我漠然跟着他。他站在溪边一块大石上,向我伸出手,我不理他,自己站了上去。他在大石上坐了下来,在身边拍了拍,我着魔似的,坐于他身侧。&ldo;你闭上眼睛。&rdo;我迟疑了一下,闭上双眼。&ldo;你听到什么?&rdo;&ldo;流水的声音。&rdo;&ldo;还有呢?&rdo;&ldo;风的声音。&rdo;&ldo;还有呢?&rdo;&ldo;鸟儿的声音。&rdo;他不再说话,我也不再说话。我渐渐明白他的用意,但我不愿起身离去,这天地间的声音是如此美好,纵是再心如死灰,这一刻,我也沉醉在这清风流水里。当年在苍山,我纵情任性,挥洒欢笑;下山后,我为情所苦,痛苦挣扎;战场上,我拼力杀敌,血染霓裳;隐居后,我独处斗室,心如死灰。我从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聆听过这风、这流水、这鸟鸣的声音。从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身心融入天地之间。这一刻,过去二十年的纵情、挣扎、生死、仇恨,一一在眼前闪过,又渐渐在心中淡去。云淡风轻,花开花落。我,忽然微笑。我改在每日下午去义学,他也改在下午授课。我们,仍是每日结伴回城,却谁也不再提那日的话题。这次以后,我们便经常一起听风、赏月。有一天晚上,对着无限幽蓝的夜空里的一轮皎洁明月,他忽然说了一句佛偈:&ldo;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rdo;我一愣,问道:&ldo;什么意思?&rdo;他笑笑说:&ldo;千山皆有月,千山同一月,何须执著。姑娘是聪明人,当明白:放下,也就是放过的道理。&rdo;他温和地注视着我,眼睛里的光芒却比天上的明月还要耀眼。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他几乎觉察不到地轻叹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我细细地咀嚼着他的话,心里某个尘封锈蚀已久的角落,忽然好似也被这明月透射出一丝光芒。每逢日朗风清的上午或是月明之夜,他便会到乘风阁前默默等候。岳掌柜看见他的身影,便会到后院向我眨眨眼睛,我竟然也会如少女一般脸红一下,然后快步跑出去。我与他,话语始终不多,都只是静静地坐于石上,静静地呼吸着林间清新的风,聆听着溪水流过岩石的声音。夏去秋来,秋去冬至。我在溪边石上静坐的时候,越来越少想起前尘旧事,即使偶尔想起,也是淡如清风,一拂而过。当今年第一场雪飘飘落下,我,也终于在前尘往事掠过心头的时候,不再心悸,不再心痛,不再心伤。这场雪越下越大,扑天盖地,北风劲朔。乘风阁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我无聊地坐于阁楼,他已经三天没有来了,是下大雪不便出门,还是有事牵绊住了?第四日,我步出乘风阁,在阁前徽水岸边徘徊了半个时辰,又转身回了阁楼。第五日,我踩着积雪,走到蓝府所在的棋盘巷,在巷口徘徊数圈,终低头转身。第六日,我站在他的小院门外,大雪在我身边唦唦地下着,我的手脚冻至麻木,却始终没有敲响那扇木门。第七日,我站在院门前,半个时辰后,院门吱呀开启,他披着狐裘,剧烈咳嗽,咳得满面通红,静静地看着我。我上前扶住他,他的手滚烫,烫得吓人。我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正待转身去看炉内之药,他忽然伸手将我拉住。我在床前锦凳上坐下,他始终没有放手。他似是有些疲倦,双目紧闭,握住我的手在微微颤抖。&ldo;我以为,你会在第三日便过来。&rdo;我垂下头去。他落寞地笑了笑:&ldo;不过也不错,你总算是来了。&rdo;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ldo;你肯来就好,来了就好。&rdo;&ldo;吃药了没有?&rdo;我低声道。&ldo;上午那道吃过了,第二道,等着你来替我煎。&rdo;&ldo;为什么不让前院的小厮或丫头替你煎药?要自己动手?&rdo;&ldo;他们手笨,煎出来的药,我不爱喝。以后,我只喝你煎的药好了。&rdo;他忽然如孩子般撒起娇来。&ldo;想喝我煎的药,你就乖乖地睡一觉,睡醒了,药就煎好了。&rdo;我的心中,渐涌一种柔情,从未有过的柔情。没有从前的激烈,没有从前的汹涌,却也令我的心,在微微颤抖。他果然听话,不多时,便睡了过去。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缓缓将手放于唇间,那股温热,让我心中一暖。将药煎好,他也刚好醒了过来,我扶住他的身子,他皱着眉将药一饮而尽,我不由笑道:&ldo;看来我煎的药,你也不爱喝。&rdo;他咂了咂舌:&ldo;不是不爱喝,是太好喝了,不敢相信以后都能喝到你煎的药。&rdo;我脸一红,不敢看他炽热的眼神,转过头去,见画案上有些零乱,站起身,走到案前。我将案上之画一一卷起,他的目光似一直停在我的身上,我抬起头来,向他笑了一笑。我低下头,正待卷起最后一幅画,忽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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