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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人雄听到这里,很困惑的眨巴眨巴眼睛:&ldo;我矛盾吗?&rdo;随即他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大好意思的随口说到:&ldo;好像是有点矛。&rdo;陆柔真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齿:&ldo;岂止是有点矛,简直矛极了。&rdo;午夜时分,戏园子散了场。聂人雄带着陆柔真离开包厢,在卫士的簇拥下乘车回家。原来这聂公馆占地辽阔,越往内走越有洞天。两人穿过几重院落,陆柔真见他走个不停,便是问道:&ldo;不是回房休息去吗?&rdo;聂人雄扭头看她:&ldo;冷了,还是累了?&rdo;陆柔真连忙摇头:&ldo;不冷也不累,只是不知道你要走到哪里去。&rdo;聂人雄抬手去解腰间的武装带:&ldo;花园子里面有座二层小楼,我送你去那里睡觉。&rdo;说完这话,他把武装带连同手枪套一起扯下来扔给后方卫士,然后脱了军装上衣,披到了陆柔真的身上。陆柔真没有推辞,她知道聂人雄对自己不讲虚情假意。两人抵达二层小楼时,四周已经黑黢黢的一片模糊,隐约能够看到大丛花草,可是尚未生叶开花,所以也不值一看,远处隐隐传来潺潺水声,可见附近还有小溪流过。楼内开了电灯,陆柔真匆匆一过,就见周遭陈设庸俗,不中不西。及至随着聂人雄上了二楼,她依旧是摸不清头脑,并未看出此地的妙处。最后,聂人雄推开一扇房门,把她送入一间灯光暗淡的卧室里面。她仰头一望,这才明白过来‐‐头上正中开了天窗,整片的大玻璃板洁净透明,正能看到夜空中无穷的星辰。聂人雄抬手关了电灯,自己也跟着抬头去看:&ldo;陆三小姐,这屋子有点意思吧?&rdo;陆柔真转头面对了他:&ldo;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名字。&rdo;聂人雄向她伸出了一只手:&ldo;你写给我。&rdo;掌心起了痒痒软软的触感,是陆柔真的指尖滑过他的皮肤。然后她问他:&ldo;就是这两个字,猜出了吗?&rdo;&ldo;柔真?&rdo;陆柔真笑了:&ldo;对了!&rdo;聂人雄合拢手指,仿佛攥住了对方的名字:&ldo;真好听。&rdo;两人都没有困意,所以并肩坐在床尾聊闲天。陆柔真忽然笑道:&ldo;聂……我怎么称呼你才好?你不让我叫司令,可我也不好直呼你的大名。&rdo;聂人雄侧身转向了她:&ldo;你的学问一定比我高,送个表字给我好不好?&rdo;陆柔真登时有些手足无措:&ldo;这……这我不敢当的。&rdo;聂人雄轻声说道:&ldo;想想吧,想好了告诉我。&rdo;陆柔真起了兴趣,抱着双臂仰头望天。片刻之后,她犹犹豫豫的问道:&ldo;&lso;沐同&rso;二字如何?&rdo;聂人雄当即一愣:&ldo;木桶?&rdo;陆柔真立时啼笑皆非的害羞起来。眼看聂人雄的左手搭在床边,她便伸出手指在他的手背上写出&ldo;沐同&rdo;这两个字,口中又道:&ldo;我说我不敢当,你偏要我来想。我在学校里也不是用功的学生,国文成绩又是最差,哪里有资格给人家起表字?&rdo;聂人雄恍然大悟,随即对着陆柔真一笑:&ldo;沐同,挺好,我记住了。&rdo;陆柔真歪着脑袋笑问:&ldo;先生台甫?&rdo;聂人雄立刻答道:&ldo;草字沐同。&rdo;陆柔真扭开脸去,压着笑意低低的嘀咕道:&ldo;不要用它了,听起来的确很像木桶。将来人家若是听得误会了,可要笑话你的。&rdo;聂人雄不回应了,双手交握着坐在暗中,他无声的只是微笑。这时,陆柔真又道:&ldo;这里有没有弦子?我想让你弹给我听。&rdo;聂人雄向后倒去,翻身伸手去抓床头矮柜上的电话。这是一个趴伏卧倒的姿势‐‐一张大床,他趴着,陆柔真坐着,总像是不大合乎礼数。陆柔真忽然想起了《孽海情窟》里的情节描写,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聂人雄。聂人雄正在通过内线电话命令楼下卫士去找三弦,两条腿伸展开来,套着长统马靴的小腿正是修长笔直。目光再向上走,则是结实利落的腰与端正宽阔的背。聂人雄微微仰起了头,星月光芒之下,就见他那个脑袋是毛茸茸的圆,短短头发似乎带着一种稚嫩的热力。在聂人雄放下电话之时,陆柔真也瞬间转向前方。抬手摁住砰砰乱跳的心口,她发现自己自从被他绑架之后,不但言谈举止粗野许多,连心思都要偏于下流了,真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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