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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不错,按许暮洲自己的社畜眼光来说,几乎已经无可挑剔了。
只是——
“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住在一起?”许暮洲忍无可忍地问道。
虽然是两室一厅,两间卧室中间还隔着一个客厅,但许暮洲只要一想到自己跟另一个成年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还是觉得浑身别扭。
严岑刚刚将许暮洲安顿下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在高铁站搏斗时,他的衣裤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灰土和血污,所以只是站在门边,并不进屋。
他斜倚在门边,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说话略微有些含糊:“永无乡一应物资都是要靠完成工作所赚取的积分来兑换,房间也一样。我只有租赁一间房屋的份额,没法帮你再租一间。”
“那你可以先借给我积分嘛。”许暮洲循循善诱:“之后再还也一样。”
“永无乡严禁出借积分。”严岑不肯上当:“很多年前还没有这条禁令,结果后来被现有人用积分放高利贷,就取消了。”
许暮洲无语地冲他伸出拇指:“厉害,真有生意头脑。”
“不,这是严格违规的。”严岑摇摇头:“性质很严重,出借者和借取者一并受罚。所以后来永无乡迎来了一批人员清洗,我就是那时候被补充进来的。”
许暮洲算是现了,严岑这个人果然有种微妙的违和感。他并不是一个古板守礼的人,凭许暮洲在高铁上对他的印象来看,他算是个随意的人——或者说得更严谨一些,他是个有些自我的人。他的一举一动大多都有自己的目的或喜好,对于自己无关的事看都懒得看一眼。
甚至许暮洲看得出来,对方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一路上无论许暮洲说什么,严岑都一一回答不说,回答的态度还都相当严谨,从不敷衍,那模样认真得许暮洲都不好意思与他开玩笑。
许暮洲猜测他或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乍一接手自己这么一个活物,还是全的工作伙伴,责任两个字往脑袋上一丢,生怕哪句话说得有歧义,他这个两眼一抹黑的人乱跑乱撞,再触犯了系统里的忌讳。
严岑似乎从不负责相应的事务,手引导任务做得不能说磕磕绊绊,也太过如临大敌了一些。他自己那根弦绷得死紧,许暮洲看着也累得慌,他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决定给这位的工作伙伴一个台阶下。
“你别在这杵着了。”许暮洲说:“领导说三天后才开始工作,我先洗个澡歇一会儿,哪也不乱跑,总行了吧。”
“行。”严岑似乎极其轻微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还惦记着这是自己接手的员工,又例行公事一般地对他说:“你刚才看到了,衣柜里有一套睡衣和一套运动服,这是标配。剩下想换什么衣服,或者是习惯的日用品也都可以拿积分去买。”
严岑抬了抬下巴冲他示意道:“你卧室中的书桌抽屉里有申请单,填了申请单就可以拿去地下室的市计算积分,支付后的隔天会送到你手里……记得,只能申请自己认知内的东西。”
这句话是严岑第二次说了,许暮洲在脑子里默默将这句话设定为高危警告。
“我知道了。”许暮洲说:“对了,你客厅书架上的书我能借阅吗?”
既来之则安之,饶是许暮洲再不习惯,也不得不接受屋檐下还有个合住室友的事实。
“可以,你随意就好,除了我的房间之外,外头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严岑直起身子,双手揣在兜里,一副随时会转身离去的样子:“另外,在这段时间之内,你可以先刷我的积分。”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像刷我的卡一样奇怪,但许暮洲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还是不准备跟他客气
他点了点头:“好。”
严岑冲他略微颔,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门口。片刻后,许暮洲听见客厅另一头传来一声细微的关门声响。
许暮洲终于松了口气,这一晚上紧绷的神经和被刻意遗忘的后怕瞬间席卷上来,他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条骨头缝都在往外泛着酸水。他看了看收拾干净的床铺,拖着死狗一般的身体去浴室草草冲了冲,然后脚下拌蒜地冲出来一脑袋扎在大床上,几乎在瞬间昏睡过去。
他做了个极其混乱的梦,人好像在高铁上,广播里的动静却是公交车的到站播报,工作的微信群里顶头上司又在招呼人赶急活加班,许暮洲怒从心头起,干脆退出了群聊。
结果再一抬头就现满车厢都是怪物,许暮洲在梦里跟怪物英勇作战三百回合,最后在车厢角落救出了一个高大的英俊男人。
梦里的他一身血污,骚包地一甩头,还不等装出这个逼,就听见对方开了口,诚恳地问他:“朋友,你吃安利吗。”
许暮洲硬生生把自己吓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意识一阵恍惚。这个梦做得太离谱了,许暮洲只觉得这觉睡得比不睡还累,他汗涔涔的,全身上下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酸疼的几乎不像自己的。
永无乡似乎跟现实世界一样有白天黑夜,许暮洲睡着时不记得拉上窗帘,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时,才现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纱帘被打开的半扇窗吹得起落不定,轻柔的风卷进屋中,驱散了许暮洲噩梦初醒的昏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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