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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6生睜開雙眼，動作輕緩地掀開被子，下了地。

倒座房的門前置了口矮缸，此中蓄滿了水，用來替主子們解決日常用水的需求。

揭了蓋，露出底下清亮的水來，6生取來一瓢水，仰頭灌下。

更深露重，冷水下肚，月下之人抖了抖，整個人如墜冰窖。

冷水不充飢，他依然餓得要命。

盯著水面上的粼粼水光看了半晌，6生沉默地屈膝靠坐在矮缸旁。

垂放於膝蓋上的手指微微動彈，旋即上移，從懷中摸出一團發皺的油紙包來。

6生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露出裡面半個拳頭大的窩頭。

許是因為風乾了的緣故，窩頭硬得能砸死人，不規則的橫截面有些割手。

借著月色，6生咬了下去。

窩頭與牙齒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雖是在吃窩頭，咀嚼難度卻不亞於啃石頭。

就著冷水，6生很快把半個窩頭咽下肚，腹中的不適感終於得以紓緩。

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穿透單薄的門窗，落進耳中。

6生仰頭看向天空，只見一輪圓月高懸，瑩潤的光輝好似也有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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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後的紫禁城愈發乾冷，寒風裹挾了沙礫，拂過人的面頰，帶來些微的刺痛感。

今日姜離不當值，窩在通鋪裡頭學著縫補鞋底，蹩腳的針法落在雪白的鞋底上，頗為觸目驚心。

正苦惱著如何收尾，同屋裡的宮女馮寶兒忽然從半敞的門縫中伸進來一顆頭，抖著嗓子便喊了開來。

「姜妮子——外頭有人找。」

這聲宛若平地驚雷，駭得姜離的一顆心臟險些跳出了嗓子，手中的針歪著扎破了指尖。

鮮紅的血珠瞬間冒了出來。

姜離將修鞋連著針往框裡一丟，挪騰著跳下了床。

「馮寶兒，你該改改你嚇人的毛病了！」

見姜離擰著眉沖門邊走來，馮寶兒縮了縮脖子，不忙著往裡進，面上反而露出促狹的笑來。

「來找你的，是個極俊俏的小哥。」

姜離腳步一頓，很快反應過來這來人是誰。

距離交泰殿門前的萍水相逢已過了七日，就連姜離也沒想到，6生今日竟是特意來報當初的一飯之恩。

姜離趕到時，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幕——清瘦的內侍提著朱紅色的食盒立於廊下，垂著眼眸盯著腳尖，脊背挺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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