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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她起初是反感程仲颐,反感他的急躁鲁莽……可相处下来,她竟亏欠他很多很多,却连偿还的机会都没有。难道她这一辈子,注定害人害己?
欢喜抬手给了自己一记掌掴,痛哭失声。
蓦地,颤颤巍巍粗噶嘶哑的声线掺在寒风之中幽幽飘来。
“笨,笨丫头,别哭了。”费力的粗喘,有气无力的唤,两只鲜血淋漓的手,猝然从断崖碎石堆处出现!
欢喜惊愕得止住哭。
骨骼轮廓分明的大手正攀著枯藤极艰难地往上爬,“狗日的花倾城!弃,弃尸还不够,居然还吧老子丢下悬崖……此仇若不报,老子宁可改姓花!”
欢喜以青天白日见了鬼极其震惊的表情盯视着断崖,因为恸哭而惨白的唇抽搐一下,脱口而出,“程仲颐,你——”
“你哭得这么惨,老子当然舍不得去见阎王!”呼吸急促的咆哮,浑身是血的程仲颐以从未展示人前的狼狈姿势缓缓爬上悬崖。他咽了咽干渴的喉,向站在不远处怔怔凝视著他的小身板女人弯出一抹从未流露的疲惫笑意,“笨丫头,快来帮忙……老子,腿软。”
怔神,足足维持了一刻钟,如梦方醒的欢喜手忙脚乱地提起碍事的裙摆,迈开急急的步奔向程仲颐。
“笨丫头,小心——”
话音未落,踩到裙摆的欢喜被碎石绊了下,以匍匐之势狠狠摔倒在地。吃痛低哼,她懊丧地抬起脑袋望向程仲颐,低低抱怨一句,却又在下一顺破涕为笑,“痛,居然很痛,你没死,我也不是在做梦……”
眼泪,极缓极慢地在她眼底充盈,只不过这一次与悲伤再无瓜葛。
程仲颐喉结上下翻滚著,目光紧紧地盯视趴在地上又哭又笑的女人,忽然垂下脸,嘶哑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不多见的潮湿。
“笨女人。”
她应该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笨最笨的,可爱女人。
趁侍书还未原路返回,欢喜不胆耽搁时间扶着程仲颐一步一艰难往半山腰走,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步入一间隐蔽的茅草屋。
程仲颐曾在骊山山脚有一处小筑,此处仅是他为逼出体内至阴之毒六月血闭关打坐期间的隐蔽之所,如今,亦是他藏身之地。
太长时间没人居住,屋里每一处皆积了薄薄一层灰,欢喜只好将就着扶程仲颐在木板床上入座,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青瓷瓶,打开木塞,递至程仲颐嘴边。
“张嘴。”
“这是什么?”
“水,你被闷在棺材里这么多天,定是口渴难耐。”欢喜淡淡的笑了,“走得匆忙,又觉得私携水囊太惹人怀疑,索性拿花倾城给我的小药瓶用来装些清水。”
临行前,花倾城将药品交予她时曾告知她身子虚弱应按时服用补血补气之药丸,但她除了偶尔觉得虚寒精神状态一直不错,况且是药三分毒,她可不敢胡乱服用花倾城给的东西。
被闷在棺材里好多天,程仲颐又渴又累,清凉的水确实滋润了他干燥得起皮出血的嘴唇。努力平复不稳的呼吸,他按捺不住满腹好奇喘着粗气问:“欢喜丫头,你怎么知道老子还没翘辫子?”
鉴于程仲颐浑身是伤不能仰起头,欢喜弯下腰,伸手去抚他消瘦的脸庞,失神地凝着他不修边幅胡子拉茬的脸,久久不语。
程仲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垂下眼往自己身上瞧。目光匆匆一扫,继而停留在破损且满是血污的衣衫时,他皱了眉,“唔,老子确实脏了点,你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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