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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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英都快赶上她妈高了,别人都叫她妈:矮姑。但是谭家英总觉得这样叫不好,又没听过别人叫她名字,所以只好不带称呼,反正也没大几岁。
“哎,是。今朝好日头,看到个个来洗,我也来凑个热闹。“华英妈笑着回答。
华英爸陈友世从小没了爸妈,与一个疯疯癫癫的弟弟相依为命。长到二十五岁都没成家,同龄的后生孩子都五六岁了。还是他叔叔起的头,让他婶婶去找媒婆说说看,“人才啥的,咱也不敢要求,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家族里有一个光棍,说出去,总是不好听。
后来媒婆就领来了“矮姑“,人矮是矮了点,只有一米四的样子,但是样子不丑,人也和气,又勤快。“矮姑“娘家呢,因为她这样矮,也是没人上门来提亲,女子留到二十四五,对家里没娶亲的兄弟也不利。正着急把她打出门呢,所以也没什么要求,两人很快便成了亲。
几人来到河边,此时港子河两边蹲满了人,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两家人开始热火朝天干起来。大人洗床单被子,小孩洗毛线鞋。谭家英先是在冰冷的河水里把被子打湿,揉搓一番,再用棒子锤打一通,“咚咚咚“两岸响起此起彼伏的捶打声,融合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说话声。湛蓝的天空下,港子河桥上的栏杆上,晾满了图案各式的被套,它们被绳子绑在栏杆上。呼呼的北风把它们搅到半空,就像飘扬的五彩的旗帜。
洗了一上午,谭家英回家把洗好的被子晾到竹篙上,又吩咐月红把毛线鞋放到当日头的地方晒。这才回家煮饭吃。傍晚,太阳开始变红,慢慢滑向三层岭方向。空气也开始变冷。她又赶紧叫有和把家里晒谷子的篾席扛到晒禾场,“就放那里。“她指了指一块空地,此时晒禾场上“矮姑“一家和长世一家已经在铺篾席了。
陈有和把绳子解开,蹲在地上手往前用力一推,原本滚成圈的篾席就往前散开来了。他们一家把棉被、被套、被单都撂到篾席上,人也脱了鞋站上去。“你牵这头”。他和家英把被子拉平整,又把棉被平平整整地放到被子上,用被子把棉被包住,拉平。谭家英拿出长长的缝被针,仔仔细细地把四个边都缝起来。月红和立生就负责扯被角。红红的太阳慢慢朦胧了起来,挂在三层岭上,马上就要落下去了,风也大了起来。几家人赶紧做完手上的活把东西收回家。夜里,睡在满是太阳味的被子里,会感觉到特别舒服暖和。
这些收拾妥当之后,各家便开始准备过年的果子。要制作麻酥,炒红薯片、炒花生,炸红糖油圆、炸角酥、炸糖根。这些便是正月里招待客人的家底,还有回娘屋里也少不了这些。
从一早上吃过早饭起,谭家英就没停过。她挑了些糯米去碾米场,碾好的糯米粉拿回家后。她吩咐月红和立生把饭桌清理一遍,就把糯米粉一部分倒在饭桌上,中间挖出一个窝窝,里头倒上用开水化好的红糖水,再慢慢把旁边的干粉子一点一点往窝窝里翻,一边搅拌,拌匀后就开始耐心地揉,直到粉团光滑。她把这个粉团放到大瓷盘里。接着又去和面,做角酥用。面粉是她前些天在长鼻子店里买来的。面粉放盐和好之后要一会儿,等好了就用酒瓶子擀成纸一样薄的面皮,撒上面粉,切成斜刀形状,就可以下锅炸了。等糯米粉和面粉都和好之后,她就叫立生去烧火。大铁锅烧干水分,往里边倒上小半锅油,等油温上来就可以炸红薯片了。她这边炸红薯片,月红和立生就开始把放了红糖的面团做成一个个半个拳头大小、小指厚的面剂子,整整齐齐的排到篾篓里。
这样的日子,男人们一般早早出了门往祠堂里去了。那里几桌打牌的,就算去的晚,没上到桌,在旁边看着也能打一天。这么冷的天,上了年纪些的,手里会提一个小的烤手火笼,大多数后生还是硬扛着,冷了就抖抖腿,抽一根烟就扛过去了。
谭家英忙了一上午,上午饭就随便吃了点,闻着油烟味也没什么胃口。月红和立生呢,他们俩在灶下已经吃了许多的东西,现在肚子正油腻腻呢。孩子们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每年的这个时候,月红和立生总爱窝在屋里,就为了能第一个吃到炸果。
直到太阳快下山了,这些才做完。谭家英直起僵硬的腰,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四个大洋瓷盘,圆圆的红糖油圆、瘦瘦长长的糖根、香甜酥脆的红薯片、咸香的角酥,金灿灿、油滋滋、香喷喷,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花生也已经用粗沙炒得酥脆酥脆。她从洋瓷盘里每样拣了一点放到一个大碗,一共拣了四碗。一碗给公婆,一碗给二嫂,还有两碗是给聊得来的莲香和正英两家。在农村里,一般逢年过节,不管谁家做点什么好吃的,一定会分一些给要好的邻居。
“月红,你送去婆婆屋里。“她递过去一个盛了果子的碗。月红小心捧起,去了婆婆屋里。
远一点的二哥以及莲香、正英两家她自己去送。她正准备出门呢,就见莲香端了一碗果子到了她的门口。
“怎么那么凑巧!我也正好要去你屋里。这下省得我跑了。“谭家英笑着说到。
谭家英让莲香进了厨房,莲香自己去桌上拿了一个碗,用手抹了抹碗底的水,随后把手里的油炸果子腾了进去。两人互相尝了尝对方的手艺,夸赞了对方一番。不多时,正英也端了一个碗来了。
“哎呀,都在这里。难怪刚刚去你家不见人,原来躲在这里。“正英说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正英是谭家英公婆后厅住着的同房里的族亲,她男人敏世算是陈有和的堂叔,其实她跟谭家英岁数相差不大,只是陈有和的辈分低。两人常常会去莲香的马口里一起坐着纳鞋底,交换毛衣的样式,还常常一起去砍柴。连带三家的孩子们也会常常在一块玩耍。
“来,家英,给你吃吃我做的。“正英把碗放到案板上。
“哎呀!有,都有。你怎么还给我送来了,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拿去呢。刚做完。”谭家英笑着拣起一个脚板薯饼放到嘴巴里。
“啊呀,好吃!香!“她感叹到。
“这时候怎么还有脚板薯?我去年留了三个大的,也是准备过年炸饼吃,谁知道全坏完了。今年我都没留了。真的好吃!“她又感叹了一回。
莲香也抓起一个,“嗯,是,好吃。“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眼见太阳下了山,气温降了下来,又因为前面忙得脱到只剩单薄的衣裳,此时闲下来了,就觉得冷。莲香和正英不多一会儿就前后脚回了家。
谭家英把吃食用透明薄膜分装好,收拾到木板楼上的瓮里,瓮底放了一层白石灰,瓮口用薄膜扎紧,这样留到明年二三月份也不会回潮。
旁边还有一个又深又大的宽口瓮,里边装了大半瓮的“麻酥”。那是十天前刚刚做好的。一到腊月中旬,就有开着手扶拖拉机到各村去打爆米花和“鹅肠”的中年男人。他们会在村口显眼的位置吆喝:“打爆谷……拉鹅肠……”
一时间,各家的孩子们纷纷躁动起来:“妈,妈,打爆谷的来了。快点!”
女人们就跑到米缸里用擉簸装半擉簸的米,另外还提上半袋谷子,手里还捏两块钱,就往拖拉机那里跑。此时,打爆米花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圈的妇女和小孩。妇女在旁边说说笑笑,小孩则期待地望着从“突突突”的机器口子出来的各种颜色的“鹅肠”,不时来一声“碰”巨响,把孩子们吓得捂住耳朵。
爆米花打好了,就要熬红薯糖。一大铁锅的红薯,架着柴火一直不停地煮,煮出甜水,最后收汁成能拉得老长的金黄色的糖浆。这工作可不轻松,需要力气,一般是屋里的男人做。这时候,屋里的女人已经拼装好一口大大的敞口木箱,并在里边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爆米花,男人趁热将熬好的红薯糖淋进去,并快地用一个大铁铲搅拌均匀,搅匀之后就把它拍平,最后在面上盖一层干净的大透明薄膜,一家人脱了鞋上去踩,直到各个地方都紧实了就可以切块。这样,“麻酥”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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