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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夫人的心腹婆子听了这话心中却打了个转，摆摆手让那婆子下去了，一面给梅夫人倒了一杯茶一面慢慢道：&ldo;太太先消消气，仔细想想，这主意也不差啊……&rdo;&ldo;什么不错？！这些东西都没了也不要紧，都可以再挣回来！但这宅子若是没了，那秦府就真的倒了！你让昱儿以后怎么办？&rdo;梅夫人恨的咬牙，&ldo;秦晏这根本就是趁火打劫！妄图断了秦家的根本！&rdo;心腹婆子苦笑道：&ldo;太太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但又能如何呢？大少爷这是有备而来啊，太太细想，太太若是不同意，死撑着守着这宅子，到明日可能凑够那些银子？若是凑不够，到时候全部家产充公，太太就什么都剩不下了，若是答应大少爷……那手中也能剩几个体己啊。&rdo;梅夫人失笑：&ldo;体己？你刚没听见？秦晏只出五万两，他是掐准了让我一两银子都留不下呢！&rdo;心腹婆子摇头叹道：&ldo;那也比回来抄家的强，太太……明日就是大限了，早做决定吧。&rdo;梅夫人眉头紧锁，思虑半晌一把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大哭道：&ldo;以前总说羿府当年将祖宅都卖了，如何落魄，如今可不是报应到自己家里来了！我不活了……&rdo;池园中，吉祥慢慢的将秦府的事说了，低声道：&ldo;那边太太已经吐口了，说可以将宅子给少爷，只是五万两不行，要十万。&rdo;秦晏冷笑：&ldo;她做梦呢？当初买池园也不过用了十万两，且不说秦府如今已经空了，她还想要十万？罢了，不用理会她，我只有五万，她爱卖不卖。&rdo;吉祥有点着急：&ldo;万一她真的找别人去了呢？&rdo;秦晏轻笑：&ldo;那就让她去找吧……且不说秦府是犯了事卖府邸有多晦气，就真是按着市价来也不值十万，让她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不出两个时辰，她定然又要转过来找我……&rdo;吉祥只得点头去传话了。荆谣心中也有些忐忑，走近了低声道：&ldo;哥哥……要不然再添一万？万一落到别人手里就不好了……&rdo;&ldo;怎么这么沉不住气？&rdo;秦晏拉着荆谣的手捏了捏，将人拉到身边坐下轻声笑道，&ldo;我做事你还不放心？这是思儿给你绣的那个荷包？&rdo;秦晏拿起荆谣腰间的荷包看了看一笑道：&ldo;不说也有我的吗？怎么不见送来？&rdo;荆谣一笑：&ldo;小姐先做好了这一个，就先送来了，哥哥要是喜欢就给哥哥……&rdo;&ldo;逗你玩的，她给你绣的，我抢什么……&rdo;秦晏要看荷包是假，趁机同荆谣亲昵是真，手在荆谣腰间摸了两下低声笑道，&ldo;将你铺子里的人都叫回去吧，好好的生意不做，整日守着当铺子算什么，再说那边府上也没什么可当的东西了，不用等了。&rdo;荆谣被秦晏摸的痒痒，笑道：&ldo;反正就是明天的事了，索性再等一天，哥哥别闹……那买宅子的事……&rdo;&ldo;还发愁？&rdo;秦晏一笑，&ldo;连我都不放心，是不是该罚？&rdo;秦晏说着又跟荆谣亲昵起来，不多时外面吉祥又进来了，隔着屏风躬身道：&ldo;少爷，荆少爷。&rdo;秦晏坐起身来，还搂着荆谣不让他起来，转头对外面道：&ldo;又怎么了？&rdo;吉祥垂首道：&ldo;那边来信儿了，说那边太太答应了，五万就五万。&rdo;&ldo;这么快？&rdo;荆谣这下彻底放下心来，一笑道，&ldo;我去取银票……&rdo;秦晏却不松手，懒懒道：&ldo;知道了，让他们等着就是……&rdo;吉祥闻言连忙下去了，荆谣急道：&ldo;她都答应了，我快去取银子……&rdo;&ldo;取什么银子！&rdo;秦晏一把将荆谣揽进怀里笑道，&ldo;先让她等着就是，刚跟我说的话还没说完呢……&rdo;暖阁外面的丫头们知意，悉数退下了……秦晏不紧不慢，直到酉时才带着荆谣去了秦府，府中梅夫人早就等急了，见秦晏终于来了却也不敢如何，她如今半分依仗也无，在秦晏跟前再也不敢同以前一样了，只是干笑了一声，低声道：&ldo;大少爷倒是不急。&rdo;秦晏淡淡一笑：&ldo;这是自然，吉祥。&rdo;吉祥将银票拿了出来，递给了梅夫人的心腹婆子，梅夫人同她使了个眼色，那婆子将银票点了点，转头对梅夫人点了点头，梅夫人苦笑一声：&ldo;你自己看看吧……这府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你还只肯给这些，秦晏……你这是把我们往绝路逼啊……&rdo;秦晏一笑：&ldo;你若是觉得吃亏，我可以不买。&rdo;梅夫人一下子没了话，秦晏心中冷笑，这边府上的底他摸的透透的，就是这样梅夫人手下还是有几千两银子的，足够他们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不过……这些人已过惯了奢靡日子，以后受不受得了就不得而知了。梅夫人虽不甘心也无法，又不敢抱怨，只得看着官中的交代清楚了拿了那五万两银票，将府中的地契交了过去，秦晏接过了随意看了眼就递给荆谣了，淡淡道：&ldo;今日不早了，就再容你们住一日，明日我的人亲自来封这边的院子，都交代好后……督察院自会放人。&rdo;梅夫人心中大恨，闭了闭眼点了点头：&ldo;知道了……&rdo;秦晏偏过头对荆谣轻声道：&ldo;同我去小祠堂接母亲的牌位。&rdo;秦府的祠堂以前秦晏是常来的，有时是因为太想母亲了，来给母亲上香祝祷，有时候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秦敛叫来这里罚跪，幼时的记忆里，自己不少光阴都是从这里度过的。秦晏牵着荆谣的手进了祠堂，一同跪下，恭恭敬敬的给羿江倩上香磕头，秦晏偏过头看看身边的荆谣心中忽而敞亮了起来，自幼时起长年累月积攒在心中的阴鸷一扫而空，宠溺道：&ldo;叫母亲。&rdo;荆谣脸上微微红了，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红着脸郑重道：&ldo;母亲……&rdo;翌日梅夫人等人搬出秦府后督察院那边果然放人了，梅夫人正忙着搬家的事哪里顾得上，只让人赁了一辆小车去接秦敛。秦敛出了督察院后见街边只有一个仆从守着，身边停着辆半旧的马车心中就不自在起来，眉头紧皱低声道：&ldo;这是怎么了？从哪里寻了这么一辆车来？&rdo;秦敛自上次见过秦晏后再没见过任何人，也没得着什么消息，之前种种全然不知，只以为是秦晏兑现了之前说的承诺，不会要自己的命，所以才将自己放出来了，秦敛原本还疑惑着，如今看这情形明白了几分，见下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心中越发着急，抖声道：&ldo;可是抄家了？！&rdo;&ldo;没有没有！&rdo;那小厮连忙摇头道，&ldo;并没有抄家，但……也差不多了。&rdo;那仆从将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哭丧着脸道：&ldo;老爷回去就知道了，如今咱们连府邸都卖了，太太在城西赁了间二进的院子，老爷先上车吧，那地方偏，且得走呢……&rdo;秦敛听完这些险些站不稳脚，呼吸慢慢的急了起来，小厮见了觉得不好，连忙将人抬进马车里了，幸得马车里有壶茶，那小厮给秦敛灌了些，帮他顺了半日的气秦敛才好了些，小厮哭道：&ldo;家里的事还指望着老爷呢，老爷可得撑着。&rdo;秦敛脸色灰败，摇头慢慢道：&ldo;兵败如山倒，不中用了……不中用了……&rdo;&ldo;老爷千万别这么说，如今虽说是不如以前了，但……吃穿总是短不了的。&rdo;那小厮见秦敛稍稍缓过来了些忙打发那马车夫上路，自己转过头来对秦敛道，&ldo;只是以后老爷要委屈些，太太将大数的下人都卖了，不过也好，如今赁的那院子里也住不下多少人。&rdo;秦敛一听发卖下人了心中一凛，抬头急道：&ldo;那几个姨娘也卖了不成？！&rdo;那小厮咽了下口水，没敢说出了事后要发卖下人时梅夫人头一个卖的就是那几个姨娘，只是顿了下低声道：&ldo;老爷……太太说了，左右她们并没有生养，于府中无功，好吃好喝的养了她们这么多年，如今府中遭祸，正是该……该她们报恩的时候，老爷别急！不是小的说的难听，姨娘们再好也不过是妾，卖了……就卖了吧，等咱们府上缓过劲儿来老爷再纳多少不都容易？&rdo;秦敛颓然叹息，恨不得下车一头撞死在街上罢了，这小厮哪里知道他的心事，他不是可惜那几个姨娘，只是他平生最要脸面，将收用过的姨娘卖了不亚于受辱，秦敛狠狠捶了下马车里的破旧被褥，嘶声道：&ldo;一朝败落，如何就这样了……&rdo;那小厮也不知如何劝，只是跟着叹气。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才停了下来，秦敛揉了揉眉心扶着那小厮下了车，举目四望心中凉了大半，就是他幼时家道不旺的时候也没经历过这光景，破旧的二进院子，门口只有两个一尺多高的狮子，里面连个像样的风水墙都没有，只是用砖垒了半面墙，秦敛闭了闭眼往里走，之间各处乱糟糟的，几个婆子不住的里外搬动箱笼，见秦敛来了也没正经行礼，都忙的顾不上了，只连声告诉屋里的梅夫人，如今就这么几间房，倒是省了里外通报了，声音稍高一些里面就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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