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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也不使人拉她，更不搭话，只冲马嬷嬷挥手，命她去把侯爷找来。榆木脑袋就得用重锤敲，否则这辈子都甭想开窍！虞品言抱着虞襄过来时虞思雨还在一个劲儿的叫嚷&lso;不可能&rso;之类的话，俨然不肯面对现实，看见大哥来了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追问，&ldo;大哥，老祖宗是吓唬我的吧？方家哪会出事？方公子刚中了探花呢，皇上亲口赞过的！&rdo;虞品言将妹妹轻轻放到软榻上，自己紧挨着落座，整理好妹妹裙摆，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塞进手里，这才悠然开口，&ldo;方连生的脑袋是我亲手摘的，正是虞妙琪归家那日。&rdo;短短一句话，虞思雨却如遭雷击，顿时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直过了好半晌才啼哭道，&ldo;大哥，你怎如此狠心？明知道我与方公子有婚约，为何不手下留情放过他家？你这是在害我啊！你怎能六亲不认到这种地步？&rdo;虞襄啃一口糕点喝一口蜜茶，听见这话不乐意了，转手将糕点朝她砸去，骂道，&ldo;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皇上要杀的人你让哥哥去救，方家的罪名了了，却反而让哥哥扛了个徇私枉法之罪，你是怕皇上不够猜忌哥哥吗？哥哥在朝中本就树敌无数，稍有不慎便会让言官弹劾。他本就专司法务，你却让他徇私枉法。你可知方连生以何罪名斩首的？正是渎职和徇私枉法等罪！你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让哥哥为了你的婚事赔上前程乃至性命？虞思雨，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谁才是你的家人？你这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看我不砸死你！&rdo;连砸了三四个糕点，她才停下喝骂，鼓着腮帮子大口喘气。虞品言本还有些不虞，见了她这副义愤填膺的小模样顿时心怀大悦，一面抿唇忍笑一面端起茶杯徐徐给她喂水。亲生的两个孙女，一个一心算计自家人，一个一心向着外人，也不知虞家究竟造了什么孽才养出这两个东西。索性襄儿虽不是亲生却更胜亲生，不枉这一场缘分。老太太糟透的心情这才略微转好，睨视满身狼狈的虞思雨说道，&ldo;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果然跟你哥哥结上深仇大恨了。也罢，赶明儿我就将你嫁去方家，你回去准备准备吧。&rdo;虞思雨心中再不存侥幸，抹掉额角的糕点渣疾喊，&ldo;不要啊老祖宗，孙女儿知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方家已经家破人亡，您不能把我嫁过去啊！&rdo;&ldo;这不是你求来的吗？我当初劝了你多少回你且掐指算算。&rdo;老太太嗤笑。虞襄偷偷将她掌心压着的一本卷宗抽出来翻看，里面果然记载着京中门老太太意欲吓她一吓，任由她磕头认错就是不应，端起茶杯缓缓啜饮。马嬷嬷又拿来一碟新糕点，虞襄一边啃一边翻阅册子，不时把页面上掉落的糕点渣拂开。虞品言瞥见册子上竟还附有男人的小像，脸色阴沉了一瞬，正欲伸手夺过，妹妹却朝老祖宗歪去，指尖点着一张小像，用口型无声道，&ldo;这个不错。&rdo;老太太垂眸一看，正是自己最中意那位，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还是襄儿最实在，看得也最通透，这位虽然出身寒门，官职也不高，但胜在德行好，脾气宽厚，更兼之家里人口简单，规矩森严，男儿过了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堪称良配。哪家姑娘若是嫁过去，上没有公婆刁难，下没有侍妾闹心，只要肚皮争气能怀上嫡子，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虞襄观察老太太神情，见她眼中含笑心里也有了数，对虞思雨反而羡慕起来。虞品言抿了抿薄唇，抽出她手里的小册子快速扫了一眼，视线停驻在&lso;四十无子方可纳妾&rso;这一句上。小醋坛子择定此人怕也是看中这点。思量片刻他微微笑了，随手将册子往旁边扔去。此生有了襄儿惟愿足矣，他只守着襄儿一个过日子便够了，想来日后定能叫她欢喜满意。虞襄横兄长一眼，将快要掉落的册子捡回来摆在炕桌上。虞思雨还在求饶，虞妙琪却已然发现上头的小动作，视线在那册子上转了一圈，立时跪下说情，&ldo;求祖母开恩饶了姐姐一回。那方家衰败至此确是嫁不得，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永乐侯府？&rdo;既然老太太不让虞思雨嫁入方家，她就做个顺水人情，反正届时方家母子闹开了，虞思雨不想嫁也得嫁。&ldo;我永乐侯府向来不怕人笑话，且随他们说道。&rdo;老太太冷哼。虞妙琪继续劝阻，&ldo;祖母就是不为侯府声誉着想，也该为姐姐一生幸福着想，您忍心见她嫁给那样一户人家过饥寒交迫的日子？&rdo;&ldo;不是我忍心，是她当初铁了心。我也不是没劝过她，是她自个儿说看中的不是方公子的家世而是人品。她既觉得有情饮水饱，我也不能不成全。&rdo;老太太丝毫不肯松口，非得给虞思雨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虞思雨早就悔了怕了，恨不能把头都磕破好叫老太太心软，一时间道出了真心话，&ldo;老祖宗，孙女儿错了，孙女儿撒了谎。孙女儿当初看中的不是方公子的人品，却是他家的富贵。我就是冲着他那万贯家财去的。这会儿我已经知道&lso;富贵如云烟，且行且珍惜&rso;的道理。您之前几次劝我全是为了我好，我真错了，错得离谱。请您原谅我这一回吧！&rdo;话落又是结结实实几个响头。虞妙琪也跟着磕头，直起腰时不忘给虞思雨擦泪，似乎感同身受，颇为怜惜。虞襄冷眼睇视她这幅作态，忍不住暗暗讽笑。盖因知道这人是女主，搅风搅雨的本事一流，对方甫一归家虞襄就命人死死盯着，岂能不知她为了毁掉虞思雨干得那些好事？背地里手段阴毒，表面上温柔和婉，当真把虞思雨卖了虞思雨还得帮她数钱。瞅瞅，这蠢货竟感动的执手流泪，相拥而泣，倘若知道真相还不得被气死。当然，虞襄同时也得知了虞妙琪的丫头私底下打听状元郎的事儿，但京中少女打听状元郎的多了去了，就连几位公主都频频找借口去薛府门前转悠，她也就没当回事，只以为这丫头春心萌动了。如此，竟是许久之后才发觉那位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老太太见虞思雨已然认识到错误，这才舒缓了神色，将手边的册子扔过去，&ldo;好生看看，三天之内选一个出来，我便派人去给你议亲。若是再推三阻四，你干脆不要嫁了，去乡下陪你姨娘养老吧。&rdo;林氏这才迟迟开口，&ldo;还不谢谢老祖宗？&rdo;虞思雨恍然回神，连忙给老太太磕头，然后捡起册子，在虞妙琪的搀扶下坐定，脸色顿时由惨白变成紫红。她总算回过味来了，老太太今儿是故意吓唬她呢，否则哪会准备这么厚的一本册子，想必早几个月前就开始相人了。意识到这一点，她心头刚升起的感激尽数化成怨恨，不自觉扣紧的五指把书册都拧皱了。老太太眸色微暗，无声喟叹道：罢了，送出门就算尽了心，日后再不管她死活。怎一个二个全是如此不知感恩的东西？！虞襄本还在考虑要不要暗地里帮虞思雨一把，见此情景立马打消了念头，抬手用帕子掩住唇角的讽笑。林氏母女见事情已经了了，这便起身告辞，却被虞品言叫住，&ldo;虞妙琪，日后再往我院子里塞人，你往哪儿来的还往哪儿去吧，我虞府供不起你这尊大佛。&rdo;&ldo;大哥在说些什么？妙琪不明白。&rdo;这是虞品言当着她的面儿第一次确切表露出欲将她赶离侯府的意愿，她吓得脸都白了，再多的心计也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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