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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依旧那么冷漠。林菲菲面色有些白，沉默无语。他看看她：&ldo;你可还要降妖除魔？&rdo;片刻。她垂下头：&ldo;那要看了，兰公子没有想害人，苏姑娘自己愿意跟他走的，也不算他错。&rdo;&ldo;世人只知，但凡妖怪都该除去。&rdo;&ldo;你若看过聊斋就知道，&rdo;她摇头，&ldo;其实妖怪和人一样，也有好坏之分的，坏的自然要除掉，好的就不该那么对待了。&rdo;&ldo;聊斋？&rdo;提起书，林菲菲两眼一亮，来了兴致：&ldo;是个叫蒲松龄的人写的，专门写妖怪的书，里面有很多好妖怪，我讲个给你听？&rdo;没等他点头，她就喋喋不休地把聂小倩和宁采臣的故事讲了一遍，见他听得呆住，干脆又顺带把民间白娘子的故事也讲了出来。&ldo;聂小倩和白娘子不坏吧？你看白娘子温柔善良，简直比人还好，法海还要收她，那就不近人情了，鬼怪也要分类来看，区别对待。&rdo;冰雪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泛起奇异的光彩。他缓缓摆弄着手中的折扇：&ldo;这把扇子可否送与我？&rdo;林菲菲愣住。半晌，她垂下头：&ldo;好。&rdo;他很少开口要东西，实在不忍拒绝，何况这扇子本来就是买给他的，现在自己留着也没什么意思。见她答应，他并不言谢，只静静看着那扇上的兰花，不语。沉默。他忽然道：&ldo;有件事你忘了。&rdo;&ldo;呃？&rdo;林菲菲莫名其妙，&ldo;什么？&rdo;&ldo;谁布的五行阴阳煞。&rdo;&ldo;不是四娘么，&rdo;林菲菲疑惑地想了想，忽然叫起来，&ldo;不对，她都已经死了十年了，阵没有布成她连井都不敢出，怎么会安排这些？&rdo;他不言语。半晌，她又摇头：&ldo;可能是五娘，她同情她们，所以帮他们布下了阵，然后又在展家男人的饭菜里加了四娘的骨灰引她附身，不过现在她想必也知错了。&rdo;他看了看她：&ldo;最早死的是谁。&rdo;&ldo;最早？&rdo;林菲菲想起展秋雨的话，&ldo;是二公子，展夫人的亲生儿子。&rdo;&ldo;没有人会轻易原谅害死亲生儿子的人，她放过了五娘，&rdo;他缓缓道，&ldo;你应该看得出她精通易理。&rdo;&ldo;难怪我总觉得她的屋子不对，&rdo;林菲菲恍然大悟，喃喃道，&ldo;虽然我没学风水，但展夫人房间的摆设实在太有条理了，分明就是精通阴阳风水的人摆出来的。&rdo;说到这里，她忽然脸色大变：&ldo;难怪四娘说她恨自己的儿子，第二个就杀了他，那为什么第一个是展夫人的儿子，难道……&rdo;展秋雨危险！她立刻跳起来，冲车外大吼‐‐&ldo;快回展家！&rdo;门外，几个下人见他们回来，都露出奇怪之色。她顾不得许多，急急问：&ldo;你们六公子在哪里？&rdo;一个下人笑了。&ldo;如今中饭，怕是在陪夫人吃饭呢。&rdo;&ldo;糟了！&rdo;她一溜烟就冲了进去。窗外，阳光明媚，微风时而摇动树梢，叶子互相碰撞发出&ldo;沙沙&rdo;的声音，桌上，菜肴齐备，美酒缓缓注入酒杯，流出满室的芳香。展夫人的笑容更和蔼。&ldo;雨儿，这几日你也辛苦了，终于得脱大难，来，先喝上一杯。&rdo;展秋雨清秀的脸上依旧带着谦恭之色：&ldo;儿子不孝，让母亲操心了，应该先敬母亲一杯才是。&rdo;&ldo;好，&rdo;展夫人慈祥地笑了：&ldo;今儿高兴，雨儿，你也喝。&rdo;&ldo;儿子理当奉陪。&rdo;说完，他也微笑，举起酒杯送到唇边‐‐忽然，手中的酒杯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ldo;砰&rdo;地一声落到了地上。一道呼声同时响起：&ldo;不能喝！&rdo;不单展秋雨愣住，林菲菲看到地上的酒杯碎片，也愣住了。是谁在救他？她看了看那暗器，竟是一个油腻腻的鸡骨头！&ldo;疯和尚！&rdo;她眼睛一亮，&ldo;快给我出来！&rdo;&ldo;阿弥陀佛！&rdo;随着声佛号，疯和尚果然从窗口爬了进来，规规矩矩地合十行礼。&ldo;太聪明了你！&rdo;林菲菲兴奋地趴着他的肩膀，&ldo;若不是师兄提醒，我都差点没想到，你竟然知道了，聪明！&rdo;&ldo;可惜，&rdo;疯和尚一脸沮丧，老实道，&ldo;贫僧也不聪明。&rdo;林菲菲愣了愣：&ldo;你别谦虚啦。&rdo;&ldo;果真不是贫僧。&rdo;他似受了打击。&ldo;那是谁？&rdo;&ldo;你后面那个人。&rdo;林菲菲急忙转头‐‐长眉凤目，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不是楚颖是谁！心中，顿时像打翻了调料瓶，各种滋味都涌上来。她立刻转过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灵逸也已经走进来了。&ldo;你们也是赶回来的？&rdo;她问疯和尚。&ldo;我们并未走。&rdo;懒懒的声音。林菲菲立刻感到郁闷，原来他早在怀疑了，yy的居然不说！见他们莫名其妙回来，还说了这通莫名其妙的话，展秋雨显然十分意外，不解地看着众人：&ldo;几位……&rdo;&ldo;展公子倘若想知道缘故，&rdo;楚颖打断他的话，微一抿嘴，&ldo;何不请展夫人先说？&rdo;果然，展夫人面带微笑站了起来。&ldo;你们若晚来一步就迟了，&rdo;她不慌不忙地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随后，缓缓转动着手中的空酒杯，&ldo;这酒里有种叫&lso;千日醉&rso;的水，很是醉人，寻常人只要喝上一滴，便足以使他昏睡一辈子。&rdo;&ldo;母亲！&rdo;展秋雨骇然，&ldo;你……&rdo;&ldo;我不是你母亲！&rdo;她嫌恶地看着他，&ldo;你只是那个老东西的孽种！&rdo;展秋雨呆住。&ldo;一切都是你安排的？&rdo;林菲菲忍不住道。她冷笑了声。&ldo;不错，我花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来布这个阵，出事后，那老东西只道自己亏心事做太多，果然害怕不敢声张，我以为就要成了，想不到还是瞒不过你们。&rdo;&ldo;你叫四娘她们帮你？&rdo;&ldo;帮我？&rdo;她冷笑，&ldo;不，她们根本不知道，是我骗她们，我假装同情他们，说我可以帮她们报仇，她们便相信了。&rdo;众人呆住。她却又笑了起来：&ldo;你可知谁将她们弄进展家的？&rdo;&ldo;是我，否则她们的命格又岂会这么巧，正合五行？&rdo;她大笑，面上满是得意之态，&ldo;那老东西其他不爱，偏偏好色，我只要撺掇他，说哪个女人如何如何美貌，也是我替他出主意，害死她们的亲人将她们娶回来的，只因她们并非本地人氏，所以周遭乡邻都不知。&rdo;&ldo;真是心狠手辣！&rdo;林菲菲一阵战栗，&ldo;她们和你有什么仇，你这么害她们！&rdo;&ldo;只能怪那个好色的老东西！&rdo;展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ldo;当初谁不知道我柳飞雪是兰陵第一美女，这老东西为了娶我，甜言蜜语哄我，说什么永远只喜欢我一人，我自以为找到倚靠便下嫁于他，陪送了多少珠宝钱财，哪知他娶我不到一个月，竟又出去招惹其他女人，我说了两句，便招至一顿毒打。&rdo;&ldo;原来你老公是这样，&rdo;林菲菲嘀咕，&ldo;是该死！&rdo;&ldo;不错，他该死！&rdo;展夫人款款走了几步，恨恨道，&ldo;他既已不再喜欢我，却又不肯放我走，生生折磨我！&rdo;片刻的沉寂。&ldo;后来，我终于遇上了云大哥，他见我满身伤痕，同情我，想带我逃离这个火坑。&rdo;说到这里，芳华已逝的脸竟也蒙上了一层幸福的光辉，毫不掩饰的幸福，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美丽无匹，宛如一个憧憬美好爱情的小姑娘，让人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兰陵第一美人的风采。然而，那美丽的神情很快被怨毒所代替：&ldo;谁知，我们要逃走的事竟被二娘那贱人发现，告诉了那老东西，他，他竟然生生将云大哥剥了皮，撒上盐放在太阳底下，活活折磨死！&rdo;说到这里，旁边五娘已经哭起来。&ldo;你们说，他该不该死？&rdo;展夫人猛地转过身，面向众人，&ldo;你们说！&rdo;林菲菲骇然，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她却仿佛没看见：&ldo;我蹲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云大哥浑身血淋淋的，在地上爬……向我爬过来……他说的要带我走……拖着条长长的血印……爬啊……就在面前……&rdo;小小的房间陡然间空旷下来，只剩下这幽灵般的声音在回荡，林菲菲忽然觉得一股凉意从足底冒起，身上每根寒毛都在发抖。她却依旧两眼空洞，自顾自喃喃道：&ldo;向我爬过来……爬过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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