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考结束那晚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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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今晚的狂欢自行车派不上用场,那么热闹的场面还是不要冷落任劳任怨的大功臣,自己便特意打了一辆摩的赶赴学校。预想中班上的布置和果如路过的每一间教室一样。讲台上方已早早开启的液晶电视下,班长正摆弄着不知从何搞来的音响;忙不迭的几名像是班干部的同学又如火如荼地给围列成一圈的课桌上摆放零食饮料。大概率是这批同学在此空间的最后一次相聚了吧。在叶念青叶望林旁边坐下,此时上课铃响起,没有老师下课的晚间教室我破天荒地没有离开,聪聪老黄他们也是吧。
班长先站在围圈而坐的同学正中表临别感言。看着经过三年言时依旧涨红着脸的他,我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和大部分同学至少同窗过两年,这也是一种难得的情谊和缘分呀。话筒随后依次传递,面对即将结束的高中生活,几名同学轮番讲述感想,我随同学们送上热烈掌声。不知是谁放了一《朋友》,合唱声音的渐强明显盖过手拿话筒的同学。一直以来,这种煽情的合唱环节令我尴尬却又能带起我的情绪。经历许多次后才现我只是不希望被人窥见脆弱善感的一面,包括落魄的一面。但我已经成长到不再像初一那样落荒而逃了。
那是成绩下降伊始的一年。初一寒假间里的一天,在小学的旧教室寻找刻下“早”字或其它字符的课桌。又在翅膀的引荐下和大部分许久未见在四中就读的老同学们寒暄说着闲话。突然,教室前门被推开,小学班主任和此前五年的记忆里一样,带着和蔼可亲以及温煦的阳光走进。我突然脑袋短路,做出令所有人都看傻眼的操作,居然在老师进门的一瞬间嗖地一下逃之夭夭。当时一片空白的大脑全然不顾翅膀和张憬在后的呼喊:“姜心你跑什么啊,聚会马上要开始了……”
一鼓作气跑到楼下,我停下脚步扪心自问“为什么要跑?”折身返回教室却又担心同学们笑话自己的去而复返。可又好奇会生什么,果真无地自容地只好蹲在后门通过缝隙采用偷看战略。深深烙刻在心里的一幅幅面孔就这样用曾经最熟悉最生动最灿烂的模样端坐眼前。不曾交头接耳的故人比以往更自觉更认真地听老师讲话。虽然对我来说只有真诚的背影。从门缝窥人虽不得全貌,但有时可能更细致。一下子触碰到记忆里最舒适最习惯的场景,也许是自己再也遇不到这样可爱的一群人,我几番挣扎,几欲推门而入,又停步在翅膀带头唱响的歌曲下: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世间停住日夜不分…”
同学们齐声接过传递而来的歌声: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
可能听得太过动情,又或者蹲得太久,我有意无意地靠在门上出了一丝声响。此时教室里也刚好唱完一歌,我听见翅膀的疑问:“是不是姜心在外面?”接着走向后门的脚步声再次使我选择丢人地跑路。
当独自坐在操场的石凳上镇定情绪也终于找到逃跑的原因。因为我小学多次当选班长,成绩一直最好,年年三好学生,也是老师最喜欢报告册上写最多评语的学生。可然后呢,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刚上初中不仅没能当上班长,也失去了班上第一的成绩,甚至前十都没有。我觉得自己十分失败,无颜面对老师,辜负了她对我的殷殷期待。所以见到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逃跑。
真好,原来我也曾经因为没有那么优秀,没有达到期望而羞愧过,心间还没沾染厚厚的一层灰。
从记忆里回来又在班上待了近一小时才起身离开。长长的走廊纷繁喧闹,几丛同学靠在围栏聊天说笑,从中缓慢穿行,躲避追逐打闹的同学。经过的十七班,翅膀和张璟挨坐在后排的翅膀和张璟吃着零食,同时忙不停地给唱歌的同学鼓掌;十九班的小田、阿杂一伙人围在一起正兴奋地喊叫;头顶上的楼层传来桌椅摩擦地板的尖锐声和“咚咚”响个不停的脚步声。楼上楼下齐欢腾。
从不常走的楼梯下来直接到二十班门前常来的空地。阿花、老黄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明目张胆地抽着烟。还未近前,我便在空中接住阿花丢来的一根烟,刚点上不久,聪聪挥舞手中香烟,隔得老远就冲我们大声叫嚷:“阿花,我来了!”
聪聪刚喊完话便被人挤开,只见弯腰怀抱东西的芋队故意顶开聪聪,还玩笑说:“这位同学请让一让,别以为抽烟就可以挡道!”
芋队走到我们当中,拿出怀里比啤酒瓶大上几圈的酒瓶,说:“这是从我家店里拿出来的香槟,大家把它干了!”说罢便在举手起哄的人群中开启瓶盖,和体育频道里常看到的舒马赫那般使劲摇动瓶身,接着蹭开瓶盖用瓶口对着众人。唯一不同的是,香槟并没有像电视上那样喷洒而出,反而像是一个劣质的哑炮。
老黄打趣他道:“怎么回事,你家卖假酒啊。”
芋队转过瓶口对准自己,眯着眼睛看向瓶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拿的是开过的酒,没气了。不过不影响我们喝掉它!”说完仰头喝下一大口香槟,然后把酒瓶递给身边的聪聪,聪聪也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香槟在众人手中依次传递,最后,还剩一半之多的酒瓶回到芋队手中,他没有再喝,而是直接双手握瓶将瓶口对准我们,手动地将香槟倾洒向众人。我们纷纷扭过头,伸手挡盖喷面而来的喜液。阿花和聪聪双双冲向芋队,去抢夺被牢牢护在怀中的酒瓶。
我不停笑着,注视着眼前这一群陪伴我多年的好友如孩童般地争抢打闹。随后我转身向上楼,左侧的教室继续欢乐,而右侧的主干道上,伴随听不清的曲调的欢脱身影在腾挪跳跃,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看来今晚他也特别高兴。
上楼径直来到十七班教室,我终于敢去见朝思暮想的人。我隔窗望见翅膀和张璟正给正在唱歌的刘畅捧场。刘畅也是我小学的同班同学,小时候成绩仅次于我的同学。一年级的数学比赛,落后我十分的全校第二名;没想到第二年的数学比赛就追上了我,和我并列全县第一,倒不是我水平下降的厉害,而是那次考试过于简单,我已经满分,实在没有领先的空间,就连落后我俩,去年只得八十五分的第三名这次都能有九十八分的成绩;小学时他也和我们一样是校奥林匹克班的一员。十年过去,刘畅和留在本县读书的大部分城里的同学不一样,他很少和别人打交道,大部分时间皆是不苟言笑地独来独往,仿佛小时候和我们的玩闹不过是虚假的幻想,我曾几次想和他说说趣话,他皆是冷面回应。而此刻刘畅正害羞地唱着《白色风车》。等到曲毕,我敲了敲窗,示意翅膀出来。
翅膀看上去很高兴,甚至没有因为瞧见是我而转换表情。
经半年的思念沉积,夜半惆然,此刻面对翅膀我的情绪反而是出奇的平和自然,我居然能语笑轻然地说:“到外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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