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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刺客不仅要懂得杀人,还要保护别人,真正不容易。」常留瑟稀奇道,「恐怕也只有垂丝君这样的高手吃得消吧?」
「我也以为我可以……」垂丝君的声音沉了下去,在昏黄烛火下甚至有些阴森。「所以才落到这替人报仇的田地。」
常留瑟心头一涩,明白是指「陆公子」的事。
自从那天独自揣摩出了个端倪之后,他便极讨厌从垂丝君口中听到任何关于那人的点滴。
于是当下就嘻嘻笑起来,改了口道:「书叟孙子生辰,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阿姐说过我的生辰也就是在春天。」
垂丝君回过头来望着常留瑟的脸,问道:「可是你十六岁的生辰?」
「正是。」常留瑟笑道:「只不过家徒四壁,长到现在就连寿面都没吃过一碗。」
垂丝君听了略有所思,过了会几再问道:「可曾记明白是春季的哪一日?」
「具体记不得了。」常留瑟蹙眉,「只知道阿姐常说我是天母寿星,若是女子可为命妇,但偏生成了男子,却是命薄福寡的路了。」
垂丝君听到这里,便点头表示已经明白,当天也不再做晚训,只是叫常留瑟自己温习心法,待第二日晨起之后才恢复了惯常的操练,从前旬假时的修养生息,也都暂时改成了去听醴潭吐纳修习,如是有条不紊、周而复始的过去了一个月。
季春时节,后山上杜鹃火一般开了遍野。
常留瑟糟蹋掉的功力终于被完全补救回来,这天他依旧在竹筏上习剑,垂丝君拿着一柄铁剑走过来说道:「依你现在的功力已经配得上这把剑,拿去习惯一下轻重。三日后带你出山。」
「出山做什么?」常留瑟收下剑,不解道:「难道就要去杀尸陀林主了么?」
垂丝君也不立刻回答,而是再将常留瑟看得脊背发毛之后,才淡淡地答了一句:「三日后就是你的生辰。」
下山去做什么?垂丝君说全由常留瑟做主。
只是不许他单独行动,于是取了套名唤「青蚨」的宝物,其中一串涂了青蚨母血的铜钱由垂丝君收了,另一枚子丹则让常留瑟吞下,说是青蚨母子不离,服了丹药的常留瑟,同样不能离开垂丝君百步。
而即便是这有拘束的自由,也让常留瑟兴奋,以致夜夜把玩着屋子外面那粒头骨,设想着将它摆上郡守府正堂的情形。
两日之期很快过去,那日垂丝君给了常留瑟一匹枣红骏马,两人做布衣打扮下山而来,按常留瑟的主意是要去他的家乡,与郡守的骷髅作最后的计较。
从垂丝君隐居的深山到常留瑟故乡有一日路程。这其中青年如出笼鸟雀,处处走马观花,仿佛是经年关在大牢之中,净捡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虽然耽误了不少辰光,但念及常留瑟少年心性,垂丝君也不去计较。
两人停停走走,戌时初才到了郡城外。城门已关,他们便在郊野一间驿站落脚。
这驿站位置虽偏,进门却是座无虚席,挤满了各色人等。
「客官您远道而来,不知道明儿个上巳节,这郡城外的封河里有郡主带着本地名嫒行兰汤辟邪之仪式,更兼那些姑娘小伙借着春腥花开谈情说爱。这不,场面可比春节都不逊色。」
店小二如是说,又转身看了眼牌架子,抱歉道,「二位,敝店地小,盛事当前便只剩得一向客房,您二位看……」话音未落,垂丝君便将订金搁在了他面前。
剩下的这间客房在二楼正对着楼下大堂,喧闹嘈杂得很,也难怪会迟迟租不出去。
常留瑟沐浴后坐在屋外走廊里的扶手上,脚跟后搁了瓶酒,他散着头发遮住半张脸,又随性敞了怀露出雪白胸膛,直看得楼下几个酒徒嘘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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