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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如何?离家出走和我断绝兄弟关系不成?”从文之靠近弟弟狠狠地逼问,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没有离家出走那份勇气,他离开了自己出去估计连饭都吃不饱,至于那个璎珞虽然比弟妹漂亮,可是在他眼里也仅仅只是漂亮而已。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子,单单漂亮又有何用?
从应之没想到大哥会说出这种话,脸色微白,大声嚎哭起来,边哭边道:“大哥你不要逼我——我真的无法面对她!你要是再逼我,我、我宁愿撞死——”
砰——
从应之的脑袋狠狠撞在门上,如他所料撞得晕死过去,本来白皙的额头血水横流。
“应之——”
“快叫大夫!”
本是洞房花烛夜,朱宝珠静静看着满屋子下人全部忙碌起来,看着从文之满脸悲痛忧心不已的将弟弟抱回房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却没发现她的存在。
朱宝珠独自在前厅坐了下来,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在忙来忙去的从家人面前,慢悠悠的品茶。
桌上的烛火闪烁不停,屋外春风轻拂,从大门灌进来浸得朱宝珠微微发冷。茶水将尽,沉思半晌的朱宝珠淡淡叹气一声,唤道:“玉容,拿纸笔过来。”
小心翼翼躲在旁边很久不敢出现的玉容立即应声,速速离去。
得到纸笔后朱宝珠稍稍发了会楞,其后便在玉容的注视下信笔挥洒,丝毫不作停留,以最干脆的速度完成了一封休书,休书是以从应之的角度去写,其罪便是朱宝珠不孝长兄,不敬丈夫。
玉容一个字一个字看得清楚,震惊的差点当场晕死过去,还没等她缓过劲头,朱宝珠将休书放在桌上,吩咐道:“玉容,去看看从应之好些没,想想也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将从大哥喊过来,说我有事找他。”
玉容不动作,垂着脑袋眼泪哗哗滴落,哑着嗓子难受道:“小姐,你这又是何必,老爷夫人若是知道岂不会…”
朱宝珠不说话,只是拿细小的双眼打量她,玉容心中一颤,再不多问,匆匆跑去喊人了。
从文之没一会便到了前厅,见朱宝珠稳稳坐在椅子上微微一楞,随即微笑柔声道:“夜深了,弟妹何不早些休息?”
朱宝珠也不看他,只是摇头轻笑:“我朱家世代从商,人人都说无商不奸,此话虽不假,但无论如何,我朱家绝对没有干过杀人放火的极恶之事。如今因为我朱宝珠貌丑骇人,倒是差点酿成命案,这叫我情何以堪?”
从文之脸色青红交替,显是尴尬之极,他狠狠咬牙暗骂小弟太不懂事,也心惊朱宝珠此番言语,她好似潇洒镇定得很。
见他望着自己,朱宝珠又是一笑,细小的眸子几乎眯成一条线,脸蛋上胖胖的白肉微微轻颤:“为了不愧对朱家列祖列宗,不残害大好儿郎,大哥就当我朱宝珠没有来过,明日我会带着属于我的东西原路返回,这是休书,大哥过目。”不是没有想过勉强自己,将就人生得过且过,但是真遇上某些事,她发现根本无法强求,别人要死要活,她又该何日安身?还不如彼此放过。
从文之如拿到一个烫手山芋,抖了好几抖才将休书接住,双眸瞪得如铜铃般大,脸色惨白一片。即便敲碎他的脑袋,他也想不通这是一个女人说的话、干的事。
但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满篇洋洋洒洒的墨迹不似大多女子的娟秀,反而多了几分大男儿的气概,很漂亮的字,很干脆的休书。她已经拿定主意铁了心,这些文字告诉他这点。
从文之久久无法动弹,好似被休掉的人是他。
“玉容,把朱家的各位下仆知会一声,然后把我带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明早便走。”朱宝珠的声音打破静谧,玉容苦着脸离去,从文之面色难看的抬头看朱宝珠,朱宝珠淡淡道:“这封休书麻烦大哥叫你弟弟盖上印章,我想他看到这个什么伤都会好了。”
“弟妹……何必如此……小弟的确有不对,是我管教无方,日后我会严加看管不会让弟妹受一点委屈,这休书就算了。”
朱宝珠微微扯起嘴角,心道从应之的确该管教管教,十九岁的男子还像个没长大的少年,为人没德也没品,铁定是被这位大哥从小宠大的。原先知晓从家长辈早逝,年幼的从文之一手带大襁褓中的弟弟,还要兼顾家业很让人同情且敬佩,她猜测那位和大哥一起长大的弟弟,肯定也是位真男子。
“大哥,你若还有点良心就成全我和令弟,我不想一辈子活得太难堪,相信你也不愿唯一的弟弟三天两头撞墙出血。”
从文之气恼的拍下休书,狠狠道:“弟妹你别难过,我这就给你出气去,看我不非打得他认错为止。”
从文之气匆匆去将从应之揪了过来,从应之的额头已经止血,上面擦着药酒,在前厅看到朱宝珠,他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眸里还是隐没不去的厌恶和痛苦。
“应之,你还不向弟妹认错!”
从应之瞪大眼睛,哇一下又开始嚎哭:“都怪爹娘死的早,我只有大哥你了,大哥你为什么要逼我,你明明说过这辈子只要我快乐就好,可是现在你拆散我和璎珞,还逼我娶这个女人,我还不如撞死了好!”
“没人逼你死。”朱宝珠一句话阻止了从应之的二次自杀,只见她缓缓起身,拿过休书递给满脸惊愕的从应之:“盖个章明天送去衙门,以后我和你就不再是夫妻。若是知道你胆小如鼠,我一定不会大老远跑来吓你,宝珠在这给你道歉。”
“弟妹!”从文之气得跳脚,欲要去追朱宝珠,愣了半天的从应之拽住大哥,闷闷道:“大哥,她瞧不起我。”
从文之瞧着弟弟这模样,恨不得撞晕的人是自己!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翌日,从文之多番诚心挽留,差点又闹得从应之去撞墙,吵吵闹闹好几场子,朱宝珠最后还是带着所有嫁妆和家眷,离开了临城。
她和从应之,不过是一日夫妻的缘分而已。
坐在马车中,出神望着外面与家乡大不相同的土地,朱宝珠全然没有了面对两兄弟时的那份潇洒,她不过是想和天下所有女子一般嫁人相夫教子而已,等了十八年,本以为是天赐良缘,却不想得来的是个天大笑话。
她想到出嫁那天,暖风徐徐的码头,父母兄长们满面的开心笑容和不舍,多番叮嘱言犹在耳,眨眼一月过去,新妇成了弃妇,且还是自找罪受。
02梁大老爷
02梁大老爷
四月份的安水城仍旧寒风刺骨,河道两旁的柳树不见绿意,浑浊的河水在冷风肆虐下波涛汹涌,似要把人给吞噬进去。脚下干燥的黄土地,头顶阴沉的天空,身边裹着厚衣匆匆路过的人们,没有一样是朱宝珠熟悉的暖春时节。
冬去春来过了十八载,年年春天她都喜欢带着玉容出去踏青赏花,今年,背井离乡,家没了家,连那些好景也只能藏在心里,再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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