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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永镇元年的深秋受平帝圣诏摄政监国,以杀伐手段稳固朝局,更坐实了市井盛传的疯魔妖异之名。
临政四年间,朝中的恶意与怨毒没有一刻停歇,今日骂的,不过是他早听过千遍万遍的陈词滥调。
幽庭十二年,皇城最肮脏最暗落的每一张面目,他都一一见过了。
只是谢青绾却似乎格外伤心,捂着他双耳的手都着颤。
她似乎有些吓到,但仍旧努力直起身来挡在他面前,努力藏着哭腔要他别再去听。
顾宴容顺从地被她保护在怀里,闷闷嗯了一声。
玄甲卫堪堪将人拿下,听到那人最后心有不甘地喊道:“谢四小姐,你若还认自己身上流着镇国公的血,就该硬气三分,亲手除了……”
一声闷响,似乎是被玄甲卫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
铺天盖地的阴毒与恶意才终于消止弥散。
谢青绾勾扯着他的手指絮絮说了许多,才依依不舍地被素蕊扶着回房沐浴去了。
顾宴容目送她的背影被浴房高大的木门掩上,才终于缓缓挪开眼,垂眸拨了拨那柄制的骨刀。
盥洗去一身斑驳的血,天色已然昏晦。
身上血气萦绕不散,顾宴容索性先回了书房,待拟完今日最后一道文折,血气大约也散尽了。
才推开门,看到谢青绾潮漉漉的一张脸,端坐在案旁自己擦着头。
素蕊做事席细致周密,她沐浴过后只着寝衣,外头便规规整整地披着件厚实的袍子,又将松净的细绒薄毯备在旁侧。
见他推门进来,谢青绾擦的动作当即停住,放下巾帕碎步迎上去。
“殿下。”
她嗅到顾宴容身上才沐浴过的冷冽气息,连同混杂其中、轻易便可分辨的缕缕血气。
顾宴容反手阖上门,将春末微冷的夜风隔绝门外。
他很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不疾不徐地引着人重坐下:“绾绾来做甚么?”
谢青绾示意他去瞧案上摆着的青瓷盏:“来为殿下送些宵夜。”
是她平素一贯很爱的蒸酥酪,上头淋着花做的蜜炼。
顾宴容便垂亲昵地夸过几句,拿起被她搁置在一旁的巾帕:“过来。”
谢青绾由芸杏素蕊侍奉惯了,下意识按住他的手道:“这样的琐事,传阿蕊来便是了。”
顾宴容隔着巾帕不轻不重地揉过她耳侧,微侧着俯身而下:“传谁?”
眸色浅淡,却令谢青绾无端察觉出一点危险,她立时撒开按他的手,模样乖顺道:“谁,谁也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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