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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周雨,车子抵达她家楼下。
然而临下车叶濛才知道今天李靳屿为什么会在车上,他们仨要去黎忱的俱乐部,就顺便一起过来了。叶濛下车去拿行李,李靳屿和勾恺下车抽烟,他半坐靠着车头,一手夹烟一手握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微信,一边还跟勾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不时轻笑。
她以为,是他甘愿平庸。她现在才发现,“甘愿平庸”就已经不平庸。
她曾一直希望他来北京,面对过去的一切,打开他的心结,可现在,叶濛看着来到北京的李靳屿,却有一种疏离感,冷冷清清,仿佛孑然一身,透着万物不喜的冷淡。
“这个点去找黎忱干嘛?”叶濛问在后备箱帮她拿箱子的邰明霄,“快九点了。”
邰明霄“嘭——”关上后备箱,一脸兴奋,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当然是去飙车啊。九门岭车神回来了,我们不得嗨一把,快,你上去吧。”
第55章
叶濛上楼的动作有点不太高兴。“噔噔噔”这个装腔作势的高跟鞋踢蹬声,李靳屿很熟悉,她每次走路走累了,便装模做样地蹬着高跟鞋,想要他抱。
邰明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哪管叶濛高不高兴,他的心已经迫不及待地飞到九门岭,兴冲冲回身吆唤两位少爷上车,李靳屿靠着他那台小百万的爱驹,不紧不慢地冲他举了举手里的烟蒂,“抽完这支。”
等楼上的灯骤然亮起。李靳屿才把烟揿灭,懒洋洋起来,打开车门上去,边绑安全带边随口问了句:“她怎么了?”
邰明霄:“什么?”
“小姐姐看起来不太高兴呐,”李靳屿神情轻佻,下巴冲车外楼上一扬,“你跟她说什么了?”
邰明霄跟叶濛一般大,勾恺比他们几个都大两岁,这里头算起来是李靳屿最小,哦,现在还有个周雨。想到这,李靳屿回头看了眼坐在后座始终一言不发的男孩。
邰明霄掰下车镜照了照,有种要登台唱戏的整肃感,边照边说:“不知道,女人嘛都有那几天,我刚就说咱们要去飙车,不知道踩她哪根神经了。”
……
飙车这件事,对于李靳屿来说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自从他哥车祸死后,他几乎很少碰车,算不上PTSD,只是也厌倦了这种需要用肾上腺激素分泌来麻痹自己的活动。
所以无论邰明霄怎么热情似火地再三邀请,李靳屿一身金贵地夹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俱乐部的轮胎椅里,像个浪子回头的纨绔子弟:“我没兴趣。”
邰明霄本以为他这次肯回,是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合着他想多,压根没有。那是为什么回来呢?而且他依稀感觉这次傻白甜回来,像变了个人。倒也不是说变化有多大——说话,气质,还是老样子。只是他以前在李家不受疼爱,李凌白对他不闻不问,但他至少像个有家的孩子。而此刻的李靳屿,则完全是百无禁忌,有种无家无室孑然独身的感觉。
不过邰明霄也没强他所难,毕竟当初李思杨车祸的时候,李靳屿可是惨兮兮地目睹全程。于是,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宽慰,“那我去了。”
俱乐部门外就是九门岭那段崇峻的盘山公路,那座神秘的山头像群山的王,四周小山环绕附庸着,唯独它孤峰自立,蜿蜒的柏油路像一座旋转楼梯扶摇直上,直登顶空。山顶缭绕着朦胧的雾气,好似一条仙女的袖带。
这座城市所有的高潮全都在这里,这些年轻人尽情发泄着内心的爱欲,而这样的生活,李靳屿早就过腻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黎忱看着那条公路上,听着那些年轻人疯狂放肆的尖叫声,说,“我总觉得你变了。”
李靳屿人仍是靠在椅子上,二郎腿翘着,笑着掸了下烟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变坏了。”黎忱又笃定地补充一句。
李靳屿抿了口烟,笑着摇摇头:“我本来就这样,只是现在懒得装。”
突然,油门声在山间发出沉闷的轰鸣,为夜晚那些高潮拉开了序幕。李靳屿对这声音无比熟悉,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表,如果快的话,八分钟到山顶,邰明霄会比他晚三十秒左右。副驾驶要有人的话,或许还可以接个吻。
一瞬间,两台除了颜色,形状别无二致的跑车如同刚出笼的猛兽在山间疾驰、咆哮着往山顶冲去。他们这么乐此不疲地在这厮杀,其实也不光是为了这片刻的刺激。男人的乐趣其实也挺无聊的。俱乐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九门岭山顶常年插着一顶小旗子,是登顶记录保持者的名字。
最早是李靳屿和黎忱打赌,那时候十八九岁的少年人好胜心强,信誓旦旦想改江山,黎忱到底大他八岁,又是职业车手,一直没让他赢过。但其实黎忱心里挺清楚自己胜在哪,但凡等李靳屿两年,那上头的名字恐怕就易主了,后来少年走了。这条规矩保留至今,隔三岔五便有好胜者来挑战,始终都没打破,那小旗子上一直都是黎忱的名字。
黎忱的记录是七分五十六秒。而李靳屿二十岁那年的最快记录是,八分零二秒。也是这几年来,唯一一个跟他相差十秒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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