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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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明白的是,他也是担忧着我的,出于什么原因不好说,只是他很明显地不愿意让我去替换乔正堂。
“朕都说了,你在乎的人,朕从来没有处死过。可你有一次相信吗?”
我再次抬眸,皱眉问他:“把乔正堂关在死牢里,绳索捆着,冷水溺着,永远也看不见天日,这样的‘不死’就是陛下对我、对乔家的恩赐吗?”
他也皱眉,言语上没有让我半分:“你为什么不明白?这是谋逆,若朕没有反击,现在已经血溅成安殿,已经成了阶下囚,甚至已经死了。”
我被他这段话刺激到眼泪掉出来:“乔正堂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掌,让自己别软弱,也不要让步:“他是先帝在世时最信任的臣子,先帝身体孱弱,病卧床榻半年之久,手无缚鸡之力,乔正堂没在最有利的时机夺位,因为他也像先帝一样疼着陛下,也盼着陛下早日从西疆回来继承江山。这一次是受了我的蛊惑,一时激动乱了章法。但他绝对不可能真的伤害陛下,最多……最多是把陛下揍一顿,替自己的女儿出出气。”
“乔不厌,就像你很怕藏在暗处的箭一样,朕也时常怕被人杀死。”
“对不起,我不该刺激乔正堂的。”
他无奈又绝望地笑:“滴水不漏,油盐不进。”
说完这句,目光落在我肩头,过了片刻,突然捏起我肩上几根零落的头发。
这动作吓得我不轻,我瞬间瞪大了眼眶:“你做什么?”
姜初照也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你头发掉了,朕替你拿走。”
“我……我好几天没洗头发了,头发超级脏,”我颤抖着把残发拿回自己手中,“我自己处理。”
*
这一次见面很有效果。
听苏公公给我透露,姜初照翻阅大祁所有律法和案卷,也没找到造反可免死的先例,最后索性放弃了,另辟蹊径,命户部把乔正堂自先帝时期至现在做过的贡献、立下的功劳一一记录,打算走功过互抵这个办法。
好在是乔正堂对下属不错,户部的人很尽力,他们从正月十六上朝开始写,一直写到正月底,连乔正堂曾在雨天为先帝撑伞、曾在雪天为陛下添炭这种针鼻儿大小的事儿也没放过,最后形成了一摞三尺高的资料,并取了一个直观的名字——《忠君爱民乔正堂,爱岗敬业乔尚书》。
若不是杨丞相带头开始写乔正堂的过错,亲眼看过那好事记录簿的我,甚至都产生了乔正堂不但死不了,反而能使大祁百姓自发为之立牌坊、建祠堂,每逢初一十五还给他跪拜上香的错觉。
可杨丞相还是把乔正堂从“神坛”拉下来了,最后刑部清点比对了一下,给乔家拟的处罚为:乔正堂仗罚二十,府中男丁仗罚十,女眷仗罚五,领罚后,乔府上下被逐出京城,三代以内再不允许入京,不允许考取功名。
很快,姜初照朱批允了,只是在女眷那里划了一道,把“仗罚五”改成了“仗罚三,又在男丁那里,把“仗罚十”改成了“仗罚十五”。
刑部拟好之后,暂领后宫诸事、已经晋升为贵妃的娴妃,捏着她拟的、姜初照批的手诏来对我进行宣判了。条目很多,说得很杂,概括起来就是:降阶品,减银钱,挨三大板。
我捡了大便宜,自然笑着接过:“好呢好呢。”
她阴阳怪气地说了我一顿后就走了。
我打开手诏一看,发现“十五大板”被朱笔抹去,换成了“三大板”,“逐出皇宫”一项,则被整个划掉。
后来,苏得意路过丹栖宫时,特意进来,同我补充说明了一下姜初照的用心:“陛下说娘娘已经很牙痛,怕仗罚太多后,身子其他地方也痛。杨丞相得知后很不满,但看到乔家两位公子多仗罚了五下,便也没再说什么。”
说完,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我手上:“里面是陛下亲自挑的花椒。他说娘娘牙齿痛得厉害的时候,可以取一粒咬住,疼痛可减轻一些。”
我怔怔接过,低垂了眸子:“好哦,替我多谢陛下。”
*
乔正堂造反,既是前尘的噩梦,也是此生的噩梦。
且这一梦太过伤神,我醒来时,大汗淋漓,打湿了整个被褥。
还没从上辈子的惶恐揪心中抽离出来呢,抬眸就发现果儿坐在我床头,一只小嫩手不轻不重地捂着我的嘴,另一只则空出来给自己擦眼泪。
发现我睁眼,她赶紧把手缩了回去,浓重的委屈漫上眼眶,豆大的泪滴砸在我被子上:“太后,你终于醒了。你都……说了好久胡话了。”
看她这劫后余生的样子,我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哀家在梦里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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