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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煙嶼耐心已經耗盡,一掌擒住了華叔景衣襟,修長的手指稍稍一用力,華叔景便覺著似是喘不過氣來。
「孤不喜歡繞彎子。長者不要試探孤的脾氣。」
明知這老東西有所隱瞞,憑他的醫術,把脈之後,怎可能會一點眉目都沒有。
敢欺瞞,便不怪寧煙嶼先禮後兵。
華叔景的花白鬍子顫了顫,一派難色地道:「殿下,小老兒真沒瞧出個所以然,只是模模糊糊把出來,好像是……」
寧煙嶼面上浮起淡淡的譏誚:「像是什麼?」
華叔景答應了為那小娘子隱瞞的,眼一閉,心一橫,鬚髮張揚間,多了幾分悍不畏死的勁頭:「喜脈!」
話音未落,那隻擒拿自己頸項掌錮他生死的大手,於一瞬之間被卸掉了力道。
華叔景得以脫身,大口大口地喘氣。
飛雪捲入半開的窗,飄舞至燈盞下,於少年男子清冷寒峻的面容上融化成細細水沫。
他維持著手停頓在半空之中的姿勢一動不動。
少年的眼睫上全是雪粒,融化的水珠沿著眉骨不著痕跡地淌落。
「你再說一遍?」
他驀然回眸。
如子夜怪鴞般的冷眸,淬了冰般,盯住華叔景。
這讓年事已高的老大夫肌骨戰慄,擦拭了下頸後沁出的一團冷汗,他抖著嗓,道:「是喜脈。殿下,那女子養在深閨,卻早已與他人有染,婚前懷嗣了。」
*
雪色極白,落在庭園之中,蒼翠的竹柏積壓了一層輕盈的薄被,於寒風中挺立,骨節不折,堅如巉岩。
師暄妍咳得厲害,興許是昨日祠堂受訓,在風雪中掙扎了太久,寒氣入體,導致的不適。
但如此咳法繼續下去,實在難以安睡。
顧府醫開了藥方,她把那碗苦得難以入口的藥湯喝了兩口,實在是喝不完,便晾在龍眼木八仙桌上了。
怕一早起來被顧府醫瞧見,糟蹋了他一番心血,師暄妍打算趁著夜晚人不備,把沒喝完的藥渣倒掉,好神不知鬼不覺地矇混過去。
剛伸足點地,一道風,驀地將西窗鑿開。
呼嘯襲來,吹得她身上單薄的束腰梨花色寢衣揚起,肌膚自衣衫下裸出,冷得渾身直打顫。
師暄妍回身去關窗,才來到的西窗底下,呵了口氣將小手吹暖一些。
房檐下,被狂風倏然撲滅的燈籠,用最後的餘光,忽地照出一截矜貴修長的身影,比窗外風雪中的竹柏更巋嵬而勁拔。
他的墨發上沾滿了雪粒,一雙瞳眸,清冷攝魂,霜華色衣袍更襯得其風姿皎然。
似夢中雲,雲外雪,雪中春。
師暄妍正要關窗,忽地被他猛烈排開。
男人的手掌內蘊勁道極大,窗欞被他一掌便拍斷了一根,嚇得師暄妍鵪鶉似的聳肩後退。
「解釋。」
這夜,他冒雪前來,眼眸暗紅,咬著牙,又要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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