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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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口闷痛得难以呼吸,就像是有汩汩流淌的血液正在填满她的心房……景王即位,自己和归尘再无可活命的机会,明明,他还曾许她一生一世的……礼乐又起之时,蒲风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是她真的崩溃了、熬不住了,还是说,她是发自本能地逃避这一切的。
当时不以为意的分别,竟是这样成了永别吗?
他的笑,他温暖的胸膛……那些壮志难酬的抱负,那些蛰伏十年的安忍磨砺,竟也是就这么终结了?
当有人欢笑有人愁眉的时候,金碧辉煌的大殿梁柱之后,有一个小小身躯几乎满身是血地折断在冰凉刺骨的光亮石砖上。
就像是零落成泥了,任人踩踏着。
可惜她没能看到,太子殿下是如何毫无遮掩地站在西景王面前的。所有人,包括太常寺卿、西景王、于皇后,甚至是……太子-党之人都哑然了。
已经不容任何言辞和解释,甚至太子只需要那么亮出半身的血痕站在那里……一切一切都昭然若揭了。
景王是如何出兵谋杀太子,又是勾结众臣贿赂太常寺卿假意禅位,正是一个狼子野心。
更为汹涌的是,弃置在外的南镇抚司锦衣卫一并段明空带着的人马迅速占领了各门,将殿前完全封死了……也就是说,即便东厂和京兆府带了再多人过来,也根本无济于事。
太子殿下身量极其魁梧,他将那所谓的“禅让诏”一把夺过一撕两半,继而跪在了昭宗的灵前放声大哭了起来。
只因着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着,便能极为清楚地听到那阵痛彻心扉的哭声。
似乎是多少年的不甘、折磨夹杂着委屈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了。
太子的仁孝之名亦是所言非虚的。
然而没有人会注意到,在这大殿旁的角落里,有人手持一把鱼肠小刀不动声色地割断了两个人的喉管——那下手之快,以至于死者都没能发出惊呼声。
他跪在地上将奄奄一息的蒲风抱在了怀里,指端微微颤抖着想要抹掉她面颊上蹭的尘土还有淋漓的血痕,可他始终没敢触碰到她。
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她就会碎在了他的怀里。
然而蒲风长睫轻颤着,挣扎着想要稍稍睁大些眼睛,竟是挑起了唇角微笑了起来。
她的手无力的耷拉在身后,终究是想要摸摸他也做不到了。
那一瞬似乎很漫长,蒲风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都已经开始回光返照了。因着该死的眼泪,居然叫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蒲风知道一定是李归尘在抱着她。他的温度还有心跳…每一样她都太为熟识了。
想来现在是自己已经死了,归尘来接她了。
蒲风忽然觉得死亡也不那么可怕了,这样看来,或许她应该早些就去找他的。如果这世上没有李归尘此人的话,这浊世里已经没什么可值得她留恋了。
权术争斗,与她何干呢?
“你来……接我……了……”她眼角的泪终于是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四周的景物向后倒退着,甚至那些喧喧闹闹的嘈杂声也忽然消失了,然而这些她都已经意识不到了。
在一片迷惘混沌中,她只觉得有一阵清凉落在了自己的耳边,他的声音即便是沙哑了依旧还是那般撩人的味道。
蒲风已经忽略掉了那话语中的心碎。
他说:“才离开你短短两天,怎么就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蒲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心头的痛了,她几乎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力道:“日后,不许你不告而别了。”
话音儿落了之后,他又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自己去往了何地……蒲风统统是一概不知了。
待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转天的午后了。
屋子里很静很静,似乎还能听到外边的咕嘟咕嘟煮水声还有细微的叽叽喳喳声……她下意识的晃了晃手指想要抬起胳膊来,忽然觉得很酸很痛,但行动还是自如的。蒲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才费力地扒开眼皮转了转发涩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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