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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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立厥配,受命既固。
“这是他留给我的,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人。”了尘摩挲着令牌上的花纹,有些怀恋。
“他到底是偏袒我的,才留了这个。如今,我把它给你。”
“他偏心,我早已明了。不过,有了这个,今后你为帝也无不可,为何给我。”萧晋垂眸,神色不明的问他,语气里带着幽幽的森然。
“你既已全盘接了着烂摊子,那这些势力也当归你,不得有半点藏私。否则,对你是不公平的。”了尘将令牌递了过去给他。
萧晋转头,不打算接过去“不愧是正统儒家的弟子,倒是道义明了。”萧晋不知是嘲笑还是赞赏。
“你就权当是我痴傻吧,把所有筹码都抛了出去,连命都赌上了。”了尘将令牌轻轻落在一旁的木桌上,捡起上面的黑色披风披在身上。
“告辞了,你要保重。”了尘扣上斗篷的帽子,临出门口,转身与纹丝不动的萧晋说,面上带着笑,面颊左侧的酒窝浅浅一现。
转过头时,笑容已经消失,神情冰凉沉重,琉璃一样的眼底都是伤痛,似要溢出。
最后一次见你了,大哥。我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为了见你为他们报仇,你成事之日,便是我自尽之时,我绝不拖累与你,成为你未来的阻碍。
了尘轻阖眸子,右侧的泪珠划过面颊,散在风尘里,是我对不住你,这一切,本不该你来承受。
你在冷宫里的一切,我都晓得,宁帝的太子欺辱你,让你为其牛马相驮,逼迫你食猪狗之食。
将你吊起毒打或是拔了你的指甲,割了你的血肉,让猪狗在你面前舔食。
又或是宁帝见你颜色好,想强迫你行那龌龊之事,你咬舌自尽才没能让他得逞。
宁帝的公主让你匍匐脚下,任她践踏欺辱。
后来,快到第三年,他们玩儿够了才渐渐罢休,将近两年的时间,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我都晓得,可我却救不得你,你原是傲气的,这些,本该是我来受的,是我对不住你。
萧晋坐在密室里,盯了那个令牌一夜,上面的花纹都能原原本本刻入他的骨髓里。
这一枚不打眼的令牌,抵得过他手里的势力两倍。
先帝从来没有信过他,也没有在乎过他,他应当早已习惯,未料,今日见了着令牌,却还是心痛,无论怎样,先帝还是要留一手啊,他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果然,他这样被遗弃的人,还是不配得到所有人的信任与疼惜的,因为,连生身父亲都舍弃他了,只当他是个不痛不痒的傀儡,他又能奢求什么。
萧晋就突然想起这两日天来他这里的阿迟了,每日不厌其烦的对他好,那么耐心。给他翻书,给他剥橘子,总是对他笑,梨涡那么甜。
那么美好的姑娘,他却卑微的如同蝼蚁,明明那么肮脏的一个人,却贪婪的偷取她的心软和善良,他自己都觉得龌龊不堪,却奢求她的心软再多一点。
萧晋揪着那枚令牌,力气大到几乎划伤手掌,令牌的纹路都印在他的掌上,透着血液压迫的紫色。
他颤抖着缩下身子,两只手臂哆嗦着环住膝盖,将头深深埋在膝间。在看不到的地方,眼眶通红,涕泪横流,身子时不时发出战栗。
今夜来的了尘和这枚令牌,彻底勾起了他用了大力气尘封的不堪记忆。
先帝的轻视,冷宫里猪狗不如的日子。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将他逼疯。
想到阿迟,许是能得到温暖,但又想到他不配靠她太近,她终将属于别人,萧晋的神智更加癫狂一分,捂住头发出渗人的尖厉哭泣,像厉鬼夜啼。
他该怎么办?他什么都没有。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毁掉是不是更好,大家一起痛苦便是!凭什么老天待我如此不公!
只要……阿迟一个人好就好了,不是吗?
萧晋的这样想着,逐渐不再歇斯底里,眼眶却依旧泛着狰狞的腥红,鬓发散乱,眉眼间的戾气更甚,勾唇看着手上忍冬印刻上的纹路,喃喃自语,邪气十足。
他脆弱,他疯狂,他自卑,都不是他的本意,是被逼的,他原本不想的。
他幼时只想着,将来长大了,与母亲搬离那个压抑的地方,好好过平静的日子,再娶一个漂亮温柔的妻子,一家人,好好的。
既然天地不仁,视万物为邹狗,那也莫怪他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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