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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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件事,小时候凌海信打人你是故意不跑的吗?不是吧,你不是也挺讨厌我的吗?怎么可能……”
“我是故意的。”凌卓打断我。
我瞬间握紧手机,有些慌了,问:“谁他妈让你这么做了?”
“是本能吧。”凌卓在那头欢乐地笑着,“护犊子的本能。”
我琢磨了一下“护犊子”的意思,怒道:“你少占我便宜,说正经的。”
“因为你是我弟啊。”凌卓又道,“虽然你不认,但这是事实。”
我想起小时候凌卓的身上总是青色紫色红色,新伤叠旧伤,从来没断过。而在凌卓挨打的时候,我只会躲在角落里发抖,祈祷凌海信别来打我。可我从来不知道,那时凌卓祈祷的却是不要打我弟。
“什么毛病啊你!?”我大吼,声音竟带着哭腔。
我一抹脸。操!哭了。
凌卓问:“你不会哭了吧?”
“滚,谁你妈哭了?”
“别哭。”凌卓又笑了,“我原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虽然你小时候是挺没良心的,但谁让我是你哥呢?”
“你就是个绝世大傻逼!还有,下周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站在宿舍阳台上愤怒地捶打栏杆,怄气地想凌卓为什么要自作多情地牺牲,搞得我像个狼心狗肺的坏人。
……
几分钟后,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信息:看着你挨打我会很愧疚,做那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你不用诚惶诚恐,我不后悔,也不委屈。
我抱着手机在阳台把信息读了一遍又一遍,心道:我后悔了,我替你委屈。
鼻酸眼涩,唉,更想凌卓了。
派大星曾经许愿多长一个头,这样在海绵宝宝工作的时候就有人陪他说话了,但对我来说,多长一个头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画饼充饥”。于是我那厚厚的速写本从前翻是作业,往后翻就全是凌卓。
画中的凌卓有整体的、有局部的,有穿衣服的也有半裸的、全裸的。
在画中,凌卓可以穿上各种衣服,扮演各种角色,摆出各种表情,甚至可以长出一双乳房。我常常在画的过程中就偷笑,心想要是凌卓看到,恐怕又得打一架。
生殖器是最认真描绘的部分。有时画软的,但我更喜欢画硬的。从圆润龟伞到粗壮的茎柱,再到饱满而布满褶皱的卵囊。我记得凌卓阴茎上面每一条经络和每一处沟壑,因为那一根曾在我的注视下摩擦我的乳头。
每次画完,我都会大发慈悲地在上面草草勾出几绺阴毛,凌卓知道了一定会很感激我的。
我学画画三年多,之前从未画过凌卓。只是分别的第一晚我无意中画出那日凌卓吃桃子的情景,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几个月,我在想凌卓和画画两件事上格外费心。
想凌卓从早上五点半开始,拿起床头的炭笔和素描本就开始画他。
午休我不回宿舍,仍坐在教室里,闻着炭笔和广告颜料的味道啃三明治,手里拿一只笔胡乱地写。然后……我就知道了一支0。5的按压签字笔可以写1978个“凌卓”和1979个“想”。
睡前,我会再画一张小卓卓。
有人说,画画的意义就是“你想象的世界,只有你能画出来”,现在我懂了,我想象中的凌卓,只有我能画出来。
十一月底,我妈破天荒地联系了我,告诉我她给我和凌卓打了一万,让我们用。我问她哪儿来这么多钱,她只让我别多问。
我把这件事告诉凌卓,他沉吟片刻,道:“别管哪儿来的了,你现在需要就拿去用吧。”
这句话跟我妈说的没两样,但是我不听我妈的,听凌卓的。
在我的要求下,凌卓同意一周给我打两次电话。他电话的时间固定,而且准时准点,从不让我担心。
那天,我一边画画一边等凌卓的电话。纸上渐渐出现了一个身着得体西装、梳着背头的精英男人,我瞬间难过,拿起橡皮一通乱擦,奈何擦不干净,只好撕了那一页团成团扔在地上,重新在纸上画了一个抱着西瓜吃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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