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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站在台階下面揉了把臉,兩指點了點譚楓,半是無奈半是欣慰地笑著嘀咕了句「方梔還真是沒看錯人」,然後才抬起臉說:「謝謝你了小楓。」
「小事情。」譚楓笑著說,「我和方梔是朋友嘛。」
第38章
譚楓重推門進去的時候,陳媛正坐在辦公位上寫的就診報告。
臨近九點的醫院格外安靜,連樓道里的燈都熄了一半。微弱的白熾冷光把那條走廊照得愈發空曠靜謐,一點點響動都能被無限放大。
陳媛抬頭看了譚楓一眼,笑了笑,手指著隔壁說:「方梔的情況好一些了,你可以進去看看。」
譚楓朝休息室看了看,囫圇點了個頭:「好。」
他轉身過去開門,腳都往那邊邁了兩步,走到一半卻改了主意,硬生生把身子轉過來,問道:「姐姐,我能問問方梔他為什麼會信息素失控嗎?」
陳媛轉著筆低低地笑起來,擺著手說:「別叫姐姐,我和你陳叔一個年紀,論輩分得叫我聲阿姨。你這叫法要是讓我哥知道,他非得氣的明天就去整容醫院做手術抽脂。」
她私下也是個說話亂跑火車的性子,沒有半點醫生的嚴謹。
陳媛用筆尖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木凳子說:「坐吧,阿姨和你聊聊天。」
譚楓走過去調了下位子坐好,垂眸掃了眼陳媛手邊放著的學術書籍。a1pha在開口前又重斟酌了一下稱呼,問道:「姐姐您是心理醫生?」
陳媛聽完又一笑。
「不全是,我研究生時期讀得心理。」她又低頭寫著字,寫了兩三句話後又停下,把病曆本合起來放在一邊,繼續說:「不過我現在在醫院也負責腺體治療,怎麼了,有什麼想問的?」
陳媛說起話來有一種醫生特有的理性溫柔,並不是和對方談論家常的那種感覺,反而像是在和某個極度親近的人討論「如何把自己開膛破肚」。
譚楓搖了搖頭說:「沒,就是我剛剛偷看了方梔的病曆本……」
他心虛地摸了下鼻尖,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你是想問方梔前些年在醫院的心理檢測?」
記住幾個重要病人的病例是醫生的職業素養,陳媛只是稍作回憶了幾秒,便再次開口說道:「明星麼,成年了再入這一行的大人都有可能心理出點毛病,更何況一個從小在裡頭摔跟頭的小孩呢。」
譚楓抿了下嘴:「所以方梔是真的有——」
「不知道。」陳媛撥弄著她電腦前的仙人球,「方梔他是拒絕配合我的心理檢測的。」
譚楓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麼?」
「倔吧,反正我和我哥是沒能勸得動他。」陳媛說著垂下了眸,像是在回憶過去:「也是當時方梔成名得太突然了,我們也不放心把他交給任何一個心理醫生來負責,所以我只能旁敲側擊,一點一點從他嘴裡撬出點話來分析。過程不是很美妙,a1pha剛分化的時候脾氣不太好,雖然我不受信息素壓迫,但也耐不住他折騰自己。」
仙人掌上的刺被陳媛撥下來一根,直挺挺豎在泥土裡。
譚楓掃了一眼,沒繼續問那句話的「折騰」是什麼意思,只等著陳媛繼續說下去。
「s級腺體比之我們大多數普通人的腺體來說都要難以控制,一點點的情緒干擾都會成為信息素失控的原因。一般來說,有資質成為s級a1pha或者omega的人,他們從小就在系統地學習情緒調節能力,但方梔是,他從小就沒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所以分化後情緒外協導致信息素失衡,與之帶來的腺體壓力也會更難挨一些。」
「那方槿呢?就是方梔他妹妹,也是被領養的嗎?」
陳媛垂著眸,扭頭看了看休息室的方向,半晌才點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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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方梔被政府送到了明州的一家孤兒院裡。這所孤兒院以鮮花為院內特色,因此給每個失去姓名的孩子冠以花名,方梔自小就長著副冰冰涼涼的臉,院長和生活老師再三斟酌後,給他配了「梔子」兩字。
那時候會選擇來孤兒院領養孩子的家長不多,一個月也就兩三位。孤兒院裡的孩子大多怕生,年長的幾個別人又不願意要,因此來這裡的夫妻基本上都是匆匆看過,又匆匆離去。
方梔從小就長得不錯,奈何性子太倔,每次有意向收養他的夫妻總像先聽他叫一句「爸爸媽媽」,想確保這孩子聽話懂事。結果每每遭到方梔的不理解和拒絕,再到後來就是躲著不願意見人,或者繃著臉不吭聲。
收養他們的那所孤兒院算是當地比較靠譜的正規機構,政府每年也會撥錢用來慈善捐款,於是方梔把自己拖到了可以去上學的年紀,靠著福利院那點微薄的零用錢供自己上學。
方槿就是那年來的,院長特意給她挑了多粉粉嫩嫩的小花,叫「木槿」。
小木槿第一次見到方梔,就踩著小步子撲過去抱住他的腿,抬起臉咿呀咿呀地叫哥哥。
方梔雖然錯愕,但也在愣神幾秒後把方槿抱了起來,生活老師在一邊笑彎了腰,手把手教方梔該怎麼哄小孩。
他們好像是天生的兄妹,在經過幾年的顛沛流離後終於見了面,走哪都喜歡帶著另一個,互相之間哥哥妹妹的叫。
那段日子方梔尤其開心,甚至在外面那些不入流的小店裡找了個零工,每周五去給小店搬兩小時礦泉水,攢下來的錢給方槿買小裙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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