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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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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肩上洒了一层柔黄色花粉,日光将半旧的蓝衫照得有些白,眉骨伤处结痂醒目,却难掩世家子弟的磊落从容。

  灵鸷想起,前一世的他不过是个乡野少年,高兴便笑,不喜便弃,万般于他皆是浮云,也正是他身上这份洒脱自在让灵鸷向往而羡慕,不管不顾地与他成了好友。

  他们一道玩耍习武,十五年弹指一挥。可惜尽管有大执事温祈庇佑,灵鸷与凡人为友一事最终还是没能瞒过莲魄。大掌祝莲魄实乃白乌氏族长,她知情后极为不悦,要以私闯白乌禁地为由诛杀阿无儿。莲魄的顾虑和时雨如出一辙,区区凡人竟能无视法术结界,其中必有妖异,不得不防。

  灵鸷在灼热难当的祭台下跪求了数个日夜,温祈也将罪责揽于己身。最后莲魄看在温祈的份上饶了阿无儿一命,责令温祈派出弓手值守于凉风坳,日后再有异族靠近一律格杀。灵鸷则被罚在镜丘千影窟中静修思过。说好了十年即可放他出关,灵鸷乖乖从命,谁知他在千影窟中足足被禁闭了六十年。

  当年分别时,阿无儿十七岁,等到再见之日,灵鸷只稍长了一些,旧友已是老朽垂暮。

  灵鸷赶上了见阿无儿最后一面。阿无儿几乎已记不得灵鸷了,弥留之际,他躺在小山村的草房之中,神思忽而清明,手握&1dquo;长生”,恍惚忆起自己少年时曾有过一个好友,是山中神仙所化,突然间就一去不回。他一世未将这个秘密宣之于口,说了别人也不信,渐渐地自己也以为是幻梦一场。

  阿无儿死前什么都没说,只朝灵鸷笑了笑。就像六十年前他们在凉风坳道别,他也是笑笑而已。他们都以为明日还可再见。

  灵鸷后来想到,莲魄赶在阿无儿临死前将他放出来也许并非巧合,更非仁慈之举。她就是要让灵鸷去见那凡人最后一面,好让他知道凡人的一生如风中之烛转瞬即灭,他的游离是多么可笑而危险。

  六十年而已,于白乌人不过短短一段光阴。莲魄略施薄惩,她要的是灵鸷醒悟,要他悬崖勒马。

  灵鸷什么都听莲魄的,不敢有半句怨言。然而他此番瞒着莲魄下山,除了想要找到昊媖遗图的线索,还有一个隐秘的心愿,那就是再见到转世之后的阿无儿。

  &1dquo;我都老死过一次了,看上去还比你年长几岁。想来你不是人吧?”谢臻笑着对灵鸷说完,又指了指时雨和绒绒,&1dquo;他、她也不是人&he11ip;&he11ip;我这个人天生没有慧根,偏偏容易被异类惦记。”

  &1dquo;你骂谁呢?谁是异类!”绒绒嗔道。

  &1dquo;身在人间,却非凡人,不是异类是什么?小丫头,你是什么变的?”

  绒绒被谢臻轻描淡写的语气惹恼了,嘲弄道:&1dquo;你以为是先有了凡人才有人形?万物修行皆是为了变成你们的样子?真是可笑透顶!你们不过是女娲大神依照自己样貌塑成的胚子。殊不知天地大道的形态本就如此。若非灵气凋零,你们这些浊物才是异类!”

  谢臻听后沉吟片刻,竟欣然一笑,&1dquo;小丫头言之有理,受教了!”

  绒绒原已准备好要与这凡人争论一番,对方从善如流,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赌气道:&1dquo;笑什么。听说你不畏法术,可我照样能收拾你。&1squo;公子穿肠过,王孙腹中留’,你没听说过吗?当心我这个异类把你生吞了!”

  她露出利齿尖牙,做了个狰狞的鬼脸。谢臻并不畏惧,半真半假地说:&1dquo;异类凶险,却比凡人有多了。”

  这句话还算中听,绒绒轻哼了一声,绕着谢臻走了两圈,将他通身打量个遍,奇道:&1dquo;你是怎么成为灵鸷好友的。哼,你没有时雨好看,更比不上我善解人意、冰雪聪明。定是灵鸷那时年幼无知&he11ip;&he11ip;”

  谢臻说:&1dquo;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

  绒绒不再计较。其实他们站在一处,谢臻英俊,灵鸷脱俗,时雨更是郎独绝艳。水边少女哪怕已有情郎,也禁不住春心荡漾,偷偷张望。身为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绒绒很是得意。

  &1dquo;你见到我并不惊讶,莫非你有预见之能?”谢臻并不掩饰自己对灵鸷的兴。上次照面,玄陇山中夜色深浓,他先是以为自己遇上了贼人,后来又被灵鸷看似荒诞却又无从辩驳的说辞扰得心乱如麻,也没顾得上留意自己&1dquo;前世的好友”。

  这几人中灵鸷并非样貌最出众的那个,话也不多,他站在那里,沉静凛冽,却教人难以忽视。对于那些所谓的前世之事,谢臻依旧半点也想不起来,他只是没来由地觉得,眼前这人并非看上去那般不可亲近,再诡诞不经之事由他嘴中说出来,也如真的一般。

  &1dquo;既是旧友,我对你尚有几分了解。”灵鸷说。

  谢臻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开门见山,&1dquo;我来是有一事相询。那日你说我魂魄异于常人,可知是什么缘故?”

  灵鸷摇头,&1dquo;大执事说,他阅遍族中典籍也未曾见过有这样的先例。”

  &1dquo;我也从没听说有如此古怪的凡人。”绒绒轻扯时雨衣袖,&1dquo;要不你再出手让我瞧瞧,他当真不怕你的法术?”

  &1dquo;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时雨不动声色。他并未告诉绒绒,其实当谢臻靠近之时,他已再度施展&1dquo;摄魂幻境”之术,甚至催动了玄珠之力。然而在谢臻魂魄中他探到的唯有虚无,他为谢臻设下的阿鼻地狱之境,谢臻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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