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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万物,本无所谓‘魔族’,‘魔’都是生灵痛不欲生,抱一执念,舍弃一切、斩断一切,自愿堕落,若是修为不够,连‘人魔’也当不成,只好化为不人不鬼的‘半魔’,便叫做‘人烛’。”盛灵渊看了肖征一眼,眼角卷起一点温润的笑意,与他擦肩而过,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一句,“分明是清平盛世,何至于此啊。”
肖征架着拐追出去的时候,那人影已经不见了。
肖征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他病房的门窗都贴着驱魔辟邪的符咒,门口还有个异常能量检测仪,怎么人都进来这么半天了,都跟死了一样?
他连忙一瘸一拐地仔细查看,现异常能量检测仪上的指示灯全灭……这玩意过载了!
这时,才被放回房间的宣玑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把电话打了回来。
一看那一串未接来电和肖征愤怒的语音信息,宣玑立刻就猜到怎么回事了,他此时对那位陛下已经没脾气了。
别人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盛灵渊天天给甜枣,每颗甜枣里都掺着耗子药。
“老肖你听我说,”电话一接通,宣玑就飞快地说,“别承认那通知是你的,再一封邮件,就说刚才那封是病毒,让大家不要打开,然后把中招的……”
“以预防传染的名义隔离调查!刚说完又说一遍,知道了,烦不烦!你给我等着,回头再找你算自作主张的账!”肖征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第49章
东川属于准一线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规模不是赤渊小县医院能比的,周围省份里有得了重病的,基本都会聚集到这里。虽然前两年刚扩建过一次,这会还是人满为患,电梯是要给需要别人抬着走的朋友用的,楼梯则分出一条紧急通道,供脚步匆匆的医生护士们楼上楼下地跑酷,剩下的病人及家属,全都丧着脸,排着队慢慢走。
有个两三岁的小孩,大概是生病难受,脸烧得红彤彤的,在他妈怀里不停地哭闹,手脚乱倒腾。小孩妈只有自己一个人,一路抱着这么大个孩子十分力不从心,只能一边手忙脚乱地控制小孩,一边低声下气地跟碰到的路人道歉,一个没留神,再一看,就现小孩手里抓了一把东西——这熊孩子把人家一缕长扯过来了。
“快松手!”小孩妈狼狈地出了一头热汗,“我打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被拉扯了头的人却顺着小孩的手偏过头,轻轻地勾了勾小孩的爪子,手很凉,玉石似的,小孩着热,自然而然地想靠近凉的东西,放过了头,攥住了那根递过来的手指。
那是一双男人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有薄茧。小孩妈这才现,那一头长的居然是个男人,站在下面一级台阶上。
“那个……不好意思啊。”
男人半侧过头,冲她笑了一下,摊开手掌在小孩额头上轻轻一贴,舒服的凉意涌上来,哭闹不休的小孩刹那就安静了。
“没什么,”他说,“我侄子也很不好带,小孩子么。”
小孩妈被那半张侧脸晃得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走远了。
盛灵渊把被熊孩子揪出来的长拢了回去,忽然忍不住想起了他的太子。
太子大名是父母留下的,小名“彤儿”,是他起的。
那孩子天生不足,从生下来开始,就日日夜夜地哭,没完没了,仿佛来人间活这么一场,痛苦程度不亚于被“逼良为娼”,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
这孩子身份特殊,父母早亡,盛灵渊早年身边没有能信得过的人托付他,就只能带在身边,被这位“夜哭郎”折磨得苦不堪言。他的手每天不是压在那孩子天灵盖上,就是搭在那细小的脖颈上,一天大概有七八十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念头。
再后来,可能是他习惯了,也可能是他现,小孩子就是一面能哭会闹的镜子,能照出大人平静面具下焦头烂额的心。
盛灵渊一度把太子当成“磨刀石”用,逼着自己在那尖锐的哭声里凝神静气,活生生地磨出了一颗波澜不惊的心。
他透过楼梯的缝隙,朝熙熙攘攘的门诊大厅看了一眼。
如今赤渊火灭,人间太平,大概那孩子做得不错。
这时,一群白大褂推着个急诊一路狂奔而过:“让一让,让一让!”
盛灵渊隔着一段距离,瞄了一眼正被人围着抢救的年轻男人——还有气,但神魂已经消散了,这一番大动干戈地救,注定也是徒劳无功。身后一对中年男女,该是他父母,踉踉跄跄地跟着,女人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捂着嘴,不敢大声哭。白人送黑人,可怜得很。
盛灵渊抱臂冷眼旁观片刻,抬头看见天花板上吊着的指路标,勉强认出了“急诊”两个字,那些白大褂忙得脚不沾地,不时有人被推进去。
其实宣玑说的“身份”很容易拿到,一对叠加的小障眼法,选准时机,顶一个死人就行。
周围中招的凡人一开始会觉得他就是原主,长着跟原主一样的脸,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就可以在日常接触中,潜移默化地修改人们的记忆,慢工出细活,渐渐让他们觉得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本来就是这样,偶有细节疏漏也不要紧,反正大部分人都活得稀里糊涂,就算从自己身边人身上现一些不对劲的小事,也会自行补个合理化的理由。比他在酒店外面被一圈警车围着,紧急修改附近所有人的记忆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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