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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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闻虫娘的命案,宋慈神色一紧,原本不愿搭话的他,脱口问道:“凶手是谁?”
赵师睪脸上的笑容一僵,看向韩侂胄。韩侂胄点了点头。赵师睪这才道:“凶手是金国二使之一的完颜良弼。”
“金国副使?”宋慈眉头一皱,“如何查到他便是凶手?”
“此案由本府司理参军韦应奎查办,听韦应奎说,虫娘的尸体最早就是由宋提刑在苏堤上发现的。韦应奎接手此案后,把虫娘的情人抓了回来,顺藤摸瓜,查到了完颜良弼的身上。韦应奎上次因岳祠案失职,此番查案很是卖力,短短一日便搜集到不少线索和证据,呈报于我。我虽为知府,但此案涉及金国使臣,我岂敢擅作主张?后来是太师入宫面圣,奏明此事,圣上下旨如实查办,我才敢让韦应奎连夜带人去都亭驿,抓捕完颜良弼归案。”赵师睪讲到此处,肥大的脑袋晃了晃,“却不料那金国正使赵之杰,过去曾做过金国的西京提刑使,居然精通验尸断案,韦应奎查到的那些线索和证据,被他一条条驳斥推翻,闹到最后,居然没法将完颜良弼定罪。那完颜良弼分明就是凶手,昨晚要抓他时,他神色慌张,一看就不对劲,奈何查不到实证,始终无法将他定罪。
“还有,金国使团此次出使,原定于正月初十启程北返,圣上正旦后下旨,让金国二使改在二月初一入宫朝见,金国二使原本答应了。可今天一早,金国二使却突然改变主意,说是金国中都有事,要按原计划初十返程。昨晚才上门抓人,今天便突然改变行程,金国二使走得这么急,不是心里有鬼,那是什么?”
宋慈听罢,想了一想,道:“金国使团正使,当真名叫赵之杰,做过西京提刑使?”
“不错。”赵师睪道,“宋提刑莫非识得此人?”
宋慈摇了摇头,道:“你说韦司理查到的线索和证据被这位金国正使给推翻了,都是些什么线索、什么证据?”
“这个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有韦应奎才能道个齐全。”赵师睪道,“韦应奎对此案已是无能为力,想了一夜,也想不出如何才能查到实证。对方是金国副使,若无实证,贸然抓人,岂不是落人口实?但若过了初十,对方就要北返金国了。时间急迫,本府实在是束手无策。闻听宋提刑明于刑狱,精于验尸,为人又不畏强权,刚正不阿,是不可多得的查案大才……”
“有话还请直言。”宋慈道。
赵师睪脸上重新现出一团和气的笑容:“府衙查不了的案子,以往都是交由提刑司来查办。本府想请宋提刑接手西湖沉尸一案,在正月初十之前查得实证,将完颜良弼缉拿归案。”
宋慈没有应话,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看不出任何变化。
赵师睪不知宋慈是何意思,一旁的韩侂胄见状,也看不透宋慈的心思,便问道:“宋慈,赵知府所言,你意下如何?”
“在下一介书生,能破岳祠案实属侥幸,此案关系重大,恐难以胜任。”宋慈道,“新任浙西提刑乔行简,在淮西提点刑狱任上声名远闻,听说是真正的查案大才。只要他一到任,定能查得实证,让此案水落石出。”
“乔行简移浙西提刑一事,”韩侂胄语气微奇,“你这么快便知道了?”
“我昨日出入提刑司,听书吏们谈论新任提刑,因而知道。”
韩侂胄将元钦外放,调乔行简接任浙西提刑,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没想到风声走漏得这么快。乔行简原是淮西提点刑狱,这两年断案洗冤,声名远扬,但韩侂胄之所以挑中乔行简接任浙西提刑,却与这些无关,而是因为乔行简认定金国有必亡之势,不久前上奏备边四事,正合他主战的心思。如今朝堂上主战派与主和派势同水火,只要是上奏主战之人,在韩侂胄看来,都是在向他示好,对于这样的人,无论才干如何,他一概加官授爵,收为己用,尤其是乔行简这种有真才实学的名士,他更是要委以重用。
“乔行简提点淮西刑狱时,的确破了不少案子,可他从淮西赶来临安赴任,少说也要三五日。金国使团北归在即,远水难救近火,等不得他了。”韩侂胄道,“提刑司有不少干办,可他们跟了元钦多年,连元钦都不值得信赖,这些干办嘛,我看也没一个能胜任此案的。唯独你宋慈,与他人不同,圣上对你也是称赞有加。只要你肯,我今日便向圣上请旨,由你来查办此案。”
宋慈略作思索,道:“我想先验一验虫娘的尸体。”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宋慈点了一下头。
“离正月初十还剩三天,你既然答应了,那三天之内,你就务须查得实证,将完颜良弼治罪。”韩侂胄语气一寒,“这帮金虏蛮横无理,在正旦朝会上冒犯圣上天威,又在我大宋境内杀人行凶,须得名正言顺地给他们些惩戒才行。”
半个时辰后,宋慈提着一只陶罐,由赵师睪陪着,出现在临安府衙外。
临安府衙位于城西南清波门内,离吴山南园不远。当宋慈来到这里时,刘克庄正守候在府衙大门外。
宋慈知道刘克庄对虫娘一案甚为关心,这两日不知疲倦地往府衙奔走,就是为了打听此案的消息,如今他有权查办此案,刘克庄定然不肯置身事外。他将刘克庄叫到一旁,如实说了奉命查案一事,道:“只要你忍受得了,查案期间你便跟着我,做我的书吏。”
“做书吏有什么忍受不了的?”刘克庄消沉的精神为之一振,“只要能抓住真凶,不让虫娘枉死,叫我做什么都行。”
“做书吏可不简单,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宋慈将手中的陶罐交给了刘克庄。
陶罐虽然封了口,但刘克庄刚一接过去,就立马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不禁皱眉道:“这是什么?”
“糟醋。”宋慈应道。
一旁的赵师睪由几个差役簇拥着,等在府衙大门口。望着宋慈与刘克庄在街边说话,赵师睪脑中所想,却是今早在归耕之庄与韩侂胄单独见面时的场景。
当时宋慈还没有到归耕之庄,韩侂胄带着所有赴宴官员游览完南园后,单独留下了赵师睪。
“过会儿宋慈来了,你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吧?”
面对韩侂胄的问话,赵师睪躬身应道:“下官知道。”顿了一下,又道,“可是太师,那宋慈虽说破了岳祠案,说到底却只是个太学学子,这桩案子当真要交给他去查吗?”
“此案牵涉金国使臣,圣上甚是在意,难不成你赵知府想查吗?”韩侂胄斜了赵师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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