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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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低着头的太医身躯一震,后背惊出一层冷汗,支支吾吾道:“臣等并非有意欺瞒陛下,只是公主的脉象复杂,臣等从未诊过如此症状,暂且还摸不着头脑。臣等还需问过指挥使,公主先前经历了何事,才可进一步推断。”
昭成帝问:“陈晔呢?”
守在殿外一身血气的陈晔闻召入殿,他步伐沉稳,绣春刀的弧度贴合腰侧,走至屋内,拱手作揖道:“陛下。”
昭成帝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便收了回来,语带愠怒,“在徐州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能让你如此狼狈!”
“陛下息怒,是微臣无能,只是微臣有一事要禀,在徐州突袭微臣部下的那拨人,与当地衙署有私,臣已将那些人缉来京城,正押入诏狱拷问。还有……”
陈晔顿了顿,在昭成帝不耐的眼神下,继续道:“臣将抚养公主长大的两位村民也带来了京城,听候陛下发落。他们待公主极为苛刻,微臣找到公主时,公主已被他们卖为人妇,夫郎有痴,公主抗婚,他们便给公主灌了迷神汤,公主如此境况,与那迷神汤也有关联。”
“什么?!”
昭成帝暴怒,绣着龙蟒的长袖掀翻烛台,浓浓火舌席卷墙根,从旁伺候的宫人连忙扑上前去灭火。
昭成帝眉心泛着戾气,滔天的怒意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哪来的乡野贱民,竟敢如此对待朕的女儿!给朕处死,处死!”
他往床榻靠近几步,欲要掀帘察看榻上之人,却又突生了退却之意,手缩了回去,喃喃道,“是朕的错,是朕弄丢了永乐,让她受委屈,惠娘要怨我了……”
昭成帝眸底情绪混沌,自言自语不断,徐文德便知他的癫狂症又要犯了,“陛下!公主已经寻回,当下之际,最要紧的是救回公主性命,您要冷静啊陛下!”
闻言,昭成帝的神色恢复了一丝清明,自言自语道:“对,朕已经失去了惠娘,朕不能再失去朕和惠娘的女儿。”
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昭成帝面上重现帝王威严,“留着那几个贱民的性命,朕会好好‘招待’他们。这之后还发生了何事,为何永乐生命垂危,几位太医都诊不出脉象。”
陈晔低下头,“此事,需由太子向陛下禀明。”
“太子?”昭成帝这才发现,殿内殿外都未见楚南瑾的身影,蹙额道,“太子在何处?”
“太子人在诏狱。”
……
诏狱建于皇城地基之下,终日阴气森森,暗无天日。
上任指挥使秦爻任职时,手段铁血,不知抓了多少奸党佞臣,鲜血浸红大理石板,哀嚎连天。
陈晔任职后,虽仍采用诏狱的严刑酷具,手段较之秦爻却算得上温和。
一行人走进诏狱深处,徐文德不禁说了句,“从前秦指挥任职时,咱家每次来这处,都要被嚎叫声刺聋耳朵,现今倒是清净多了。”
陈晔低声道:“秦大人除尽佞党,如今朝廷上下和睦,自是无人可擒,诏狱清净。”
徐文德轻叹一声,想起太子之事,心又紧提了上来。
听陈指挥使说,太子为护公主受了重伤,又自请罚入诏狱,伤口未愈又添新伤,也不知身子骨能否承受。
走到最深处,渐有灯火通照,铁栅包围之内,楚南瑾双手被镣铐禁锢,浑身几乎浸泡在血水中,身旁站着两个手持刑具的小吏,正在对他动刑。
徐文德一甩拂尘,忙上前遏止,“住手!这可是太子殿下,下手没轻没重,你们不要命了?!”
小吏有苦说不出,楚南瑾强撑着替他们解释,“是孤让他们动手的,徐公公不必为难他们。”
小吏松了口气,感激地望向太子,徐文德跺跺脚,心痛道:“殿下好端端地为何要折腾自己,即便圣上降责,手下人也不敢使多大力气,殿下这又是何苦呢!”
禁锢双手的镣铐被陈烨解开,楚南瑾稳住身形,闭了闭眼,温然一笑,“是我没护住念兰,她受的苦不比我少。”
徐文德沉痛地挪开视线,命人寻了件干净衣裳,备了辆车舆,和陈晔一同搀扶遍体鳞伤的太子,“陛下传召,还请太子殿下拾掇一番,随去面圣吧。”
一炷香后,车舆抵达玉和殿。
楚南瑾唇色苍白,却仍如风中雪竹般屹立不倒,筒靴重重踩在积雪上,目光平静地走入内殿。
身形单薄,却风骨卓卓。
昭成帝侧卧紫檀榻,食指不耐地叩着榉木案,眉眼间尽是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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