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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晚凝神看了他一会儿。
“所以,”她说,内容与前言无关,仿佛那是一个自然淡去的插曲,“剩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东仪岛有利可图,但这好处并不来自章家和岛民,是吗?”
曲不询莫名失神片刻,转眼又若无其事,自然而然地接上她的话,“关于这个,我就在想,华胥先生不止一个徒弟,我找到的那个不过是他随手教了几招的半路弟子,尚且知道师父在东仪岛有过停留,那其他弟子呢?”
能培育出七夜白这样的奇花,华胥先生必然是一位修为深厚的顶尖修士,然而他随手教导的弟子水平却良莠不齐,实力差距如同鸿沟,会不会有人寻找师父废弃的旧洞府,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华胥先生看不上的遗留?
顶尖大修士根本看不上眼的垃圾,也够异人和小修士稀罕了。
沈如晚很快想到章清昱提起的生父,也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师父在东仪岛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她几乎有一半的把握,章清昱生父的师父,就是那位神秘的华胥先生。
同样是了解师父的动向,同样是随口告诉外人,同样是师父随手一收的半路弟子。
再加上可能有相似经历的鸦道长……
这联想让她沉默了一会儿。
“那位华胥先生,到底随手收了几个好徒弟?”沈如晚古怪地说。
作者有话说:
“去了头便是个酒坛”出自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
第23章枕函敲破漏声残(十一)
东仪岛修建龙王庙已有大半年了,期间无论是曲不询还是沈如晚都有不少机会进去参观,但巧与不巧,他们谁也没真正踏入其中看过。
“这可能就是一种别样意义的同行相轻。”曲不询踏过龙王庙高高的门槛,似模似样地信口就来,“因为修仙者实质上拥有比拟于凡人传说中神仙的力量,所以对于凡人所敬畏的虚无缥缈的神灵不屑一顾,哪怕个人的实力并不能支持修士做到传说中神灵所能做到的事。”
天南地北的凡人神话传说总是相似,动辄是灭世天灾、开天辟地,转眼又是打落天宫、孝感天地,每一个故事背后都是如出一辙的祈愿。
沈如晚站在龙王庙雕花的立柱前。
“你知道有一种偏门的修士叫做意修吗?”她随口说,“他们以幻想和故事为道法,对于他们自己想象出来的事物,只要他们自己真的相信存在,所思便能成真。这是一种入门难、精进更难,但极其强大的修行法,靠的不是资质和勤勉,而是虚无缥缈的缘份和天赋,所以神州修士众多,意修却极少。”
曲不询高高挑起眉毛。
这是沈如晚消遣时在偏门典籍里看到的。
“有时我听见凡人的传说就会想,这会不会是意修的杰作?”她若有所思,“每一个基于自然和现实的传说,是先有故事,还是先有事实?”
但事实证明,神州意修的数量确实不辜负修行的难度,沈如晚这些年听到的绝大多数传说都千篇一律,印证了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同样的愿景——无非就是功名利禄、风调雨顺、平安康健。
光是类似邬仙湖和龙王的传说,她就听过不下三个。
“这故事里唯一有点新意的就是说东仪岛是水底龙宫的入口。”她点评。
曲不询脸微微朝着她侧过来,默不作声地听她说到这里,忽而一顿,“你说东仪岛是水底龙宫的入口?”
沈如晚偏过头。
“对,是有这么个传说。”她微微颔首。
曲不询缓缓转过来看她。
“我在东仪岛这些天,和很多人聊过天,把邬仙湖的传说翻来覆去听了无数个大同小异的版本。”他慢慢地说,“我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过这一点。”
沈如晚微微挑眉。
她短暂地回想了片刻,其实这部分也不是她之前就听说的,而是昨天章清昱提起的,只是那时她把关注点放在了章清昱生父的师父可能就是华胥先生上,而忽略了章清昱所提及的传说部分。
现在再回想,既然章清昱生父的师父可能是华胥先生,那么他酒醉时提及的东仪岛的传说,很有可能就是从华胥先生那里听来的,也是追溯华胥先生在东仪岛上洞府的重要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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