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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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课业繁重,魏储依劝他回学里用功,自己当日就旷学跑出城去。
村庄百十口人家,魏储依挨家挨户问询,有人见他可怜给碗水吃,也有人以为他是寻事者,凶狠狠赶出来。村中恶犬霸道,他几次险被咬伤,一路问去,只见到因家穷而卖子女弟妹入城为奴仆者,却少有外人入村户,且人牙又不止一个,做完买卖人早就跑了,哪里还寻得到踪影。
如此几日风餐露宿,仍是没有十七消息。
元庆二十六年,暮夏。
和州这个夏季照往年少雨,多地出现旱灾之状,官府组织各地打井救灾,然穿地十丈而无滴水,耗时耗力,仍未解决民生大事,最后不得不在百姓呼声下重金请大巫做法,以祈天降甘霖。
然半月过去亦未降雨,大巫撂下一句“诚意不足无法感动上天”,偷偷携财逃之夭夭,官府无可奈何,一面派人捉拿骗子,一面组织百姓抗灾。早有奸商暗中收购米粮,一时间各地粮价暴涨,每日粮铺排起购粮长龙,然人多粮食有限,多有重金也难求粒米者。
有人走了门路高价购入粮食,再以更高价格卖给别人。粮食不再是平常之物,而是一些人用以游戏的筹码。穷苦人家有上顿没下顿,只有仰头盼雨的份。
也许老天见不得人间惨状,暮夏最后几日终于电闪雷鸣下起大雨。
魏储依一如既往出门寻十七。十六岁的少年高高瘦瘦,衣袍穿在身上宽大空旷,远远看着,似一枝套了宽袍的竹。
他的十七已丢两年又九月。
近三年时光,他从未放弃寻找她。
这日与往常一样,授业先生方道“散学”,魏储依早已起身从小门往外去了。同窗见怪不怪,有人阴阳怪气几句,也有人出口反驳为其说话,先生也只是摇头叹气,没有过多怪罪。
雷声轰鸣震耳,魏储依戴上斗笠又向城中去。
这场雨来得及时,为官府解了燃眉之急。至少粮铺外的长龙不见了,民怨声也少了。
因为大雨,大街小巷少有人烟。厚云当头光线昏暗,只有一瞬而过的电闪将天地照得透亮。
魏储依慢慢行在路上,一一到每处地方搜寻,路过沈巷定进去翻翻找找,就连竹竿后的狭小缝隙也没放过。
那里只有老鼠吱吱逃离,并无十七。
若说最初每每抱希望去寻,最后却失望而归的话,现在则是麻木了,心是麻木的,身子也是麻木的,宛如行尸走肉,又似戏台上的人偶,全凭一腔思念在坚持。
雷雨更大,不知不觉寻到一条小巷,不似其他地方那样安静,这条巷子店铺林立,大雨中也有人影。再往里去,人渐多了,有几处门厅彩绸悬梁,几个衣着鲜艳的女子在门前迎来送往,远远就能听见娇笑声,“客官快请,这雨天最适合品茶听曲,楼里有新来的花魁姑娘献舞,客官可有眼福了。”
这是上阳城里有名的烟花巷,三教九流汇聚其间,便是如此天气,也有不人光顾。
似魏储依这样衣着简朴的人,就无人上前搭理,甚至他已走过很远,还有女子不屑地吐口唾沫,“这少年这样穷酸竟也三番几次地来,来了又没钱进门,这都第几回见他了,也不嫌丢人…”
“穷也罢了,他还肖想那些贵人雅致,画虎不成反类犬,我都替他臊挺慌。”
“呦,快看他竟然停在在桃花楼前面,桃花姑娘的美貌我等见了都要甘拜下风,他野心不小…”
她们声音极大,甚至一度越雨声,一股脑灌进少年耳中。
而少年对那些嘲讽不闻不问,他对面是那些女子口中的桃花楼,而他的视线却越过桃花楼,紧紧望向楼旁的一间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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