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残局（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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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裁判，又是运动员的，叶鹰先生？”

要说最惨的，还是那些公交车的乘客。此时正值早高峰期，整辆车几乎都挤满了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公交车又没有安全带一说，挂着的扶手在这种情况下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被尹族这么一撞，车体猛地侧翻，愣是有一大半人被惯性活活从另一侧的窗户里头撞得飞了出去，落在坚硬的柏油路，以头抢地，炸开一蓬蓬腥臭的血花。人头在车身之下攒动着，好像被倒进锅里的豆子。整辆公交车都被尹族撞得散了架，几个轮胎像炮弹一样“呼呼”地飞出来，瞬间将散落在地的人碾得七零八落。一个高旋转着的、差不多十几千克重的玩意儿往身那么一碾，那场面，啧啧啧啧……足以让观者三天吃不下饭。

“轰——————————！！！”

只听见一声震天骇地的巨响，尹族的身体在毫秒之间被巨力打得倒飞出去，沿着斜线向的方向，在空气留下一股近乎焦灼的味道。毫不夸张地说，尹族飞出去的度已经快到让人体肉眼无法清晰地捕捉到他的身影，大部分人辨析不出飞过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估计说是炮弹都会有人信。在他的飞行轨迹之，一股巨大的音爆赫然成形，除了巨大的声响之外，怡和圆内大片大片的落叶都被倒卷而起，跟着尹族向前、向飞了一阵，再纷纷扬扬地往下落，好像经历了一场八级的台风一般。

滴答，滴答……叶鹰的虎口在往下淌血。这是他将所有煞气汇于一点后的威力，但相对的，他所要承受的反冲力也将是平时的好几倍。此消彼长下来，肉体的承受能力竟是达到了极限，开始由内往外地飙血。

但他没有在意这些。

“哐————！！”尹族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一辆刚好路过的公共汽车，并向内深深嵌入，轻而易举地便撕裂了车体的铁皮。巨大的动能在车体的钢架架构传导开来，像拧塑料泡沫一样将其生生拧弯。所有的玻璃窗都在同一时间被巨力震碎，“噼里啪啦”地一串响，纷纷跌落，好像下了一场带刺的大雨。

叶鹰总觉得他其实是在看自己。

不仅是他，所有死去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们无声地控诉着、谩骂着、诅咒着，质问叶鹰为什么要将他们从平凡的生活拉出来，送进死神的怀抱。明明还有大好的人生可以享受，明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明明还有无数的惊喜等待着被现！白人送黑人的痛苦、悲恸、绝望、无奈，又怎是可以被轻易体会的？！

然而，当尹族像一枚炮弹一般从怡和圆内飞射而出时，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好。

原以为能力者的存在会像级英雄电影那样，充满了光明、伟岸和侠义。可当他们真的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大家的情绪几乎都是一样的。恐惧。面对未知的恐惧，面对“非人”的恐惧。

“喀啦啦啦……”公交车出即将散架的声音，又往路边碾了几米，终于堪堪停下。车体的凹陷处，尹族深深地吸了口气，四下看去，只见烟尘弥散、血雾飞扬，幸存者们的哭声和喊声到处都是，将这条平凡的公路装点得好像人间地狱。孩子、男人、少女、老人……各种各样的哭声都有，和电视剧里那种逢场作戏的假哭不同，这些经历了不幸的人基本都是以嚎叫为主，哭泣为辅的。当一个人真的伤心到了某种程度时，他往往会用尖叫的方式来舒缓情绪，而非梨花带雨的哭泣。

看到他们哭的这么伤心，尹族不知为何却笑了。

他自内心地，笑了……

虽然怡和圆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在城市外边。在它四周，该有的车水马龙一样有，只不过是园子里头较安静而已。

玻璃渣很快展示出了它们应有的威力，迅猛而有力地扎破了行驶车辆的轮胎。司机们无法控制车辆的行进，于是大大小小的车都像喝醉了酒一样，歪七扭八地乱开一气，“咚”“咚”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和游乐园里的碰碰车有的一拼。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生的每一次碰撞，都将是以伤残，甚至是以性命作为代价的。不时有汽车的翻倒声传来，其还混杂着人们惊恐的哀嚎声，这惨状自然是无需言表。

血一路滴，他一路走。

叶鹰失魂落魄地从怡和圆的残垣断壁慢慢走出来，看着自己一拳轰出的大洞，他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园外，连环车祸卷起的烟尘已经将视野完全遮挡住了，好像天都不忍心再多看一眼现场的惨状。恍惚，叶鹰听见很多人在哭，各式各样的凄惨哭声落在他耳，竟有些许无常索命的凄厉感，让他不禁浑身战栗，大气都不敢出。

木讷地走过一辆桑塔纳，叶鹰看见一个一条手臂被截断的小女孩正大哭着跪坐在地，用涂满鲜血的手抚摸着一个年男子僵硬的脸。车子已经整个儿翻了过来，很显然，小女孩借着自己小巧的身体逃了出来，但却仍免不了付出了一条胳膊的代价。而她的父亲，那个年人，没这么好运了。他身系着安全带，当面前的挡风玻璃完全破碎，化作袭来的利刃时，他根本躲闪不及，浑身下被扎满了刀剑那么长的玻璃片。此刻他的身体倒悬着，鲜血直流，眼珠爆出，死不瞑目，可谓凄惨到了极点。

说完这句话，尹族也懒得再和叶鹰解释更多了，直截了当地松开手，心门大开，完全放弃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优势。叶鹰当然也不清楚尹族这么做的缘由——他也不需要清楚。对他来说，抓住机会，一拳头扪去完事儿了。只要目的达到，其他的弯弯绕绕、曲折坎坷都可以留到日后再说！

“呵……这一拳，当是我把欠你的那些东西都给还了……”他在心默念道。

“轮不到……轮不到你这个杀人犯来跟我谈什么法律！”被挟制住的叶鹰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宛如一个从地狱之爬出来的恶鬼。如果光从外观看，现在的叶鹰像极了某个穷凶极恶的大反派，为了实现自己坚持的目的，翻天覆地也在所不惜，“如果说，我所知道的法律无法制裁你这样的恶徒，那它也没什么用处了！”

见叶鹰神色有恙、突然难，尹族一不惊、二不惧，依旧将断头台的架势牢牢地保持住，只是半低下脑袋，俯到他耳边，淡淡地说道，“叶鹰……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已经是一个具有完全民事行为的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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