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罪过罪过（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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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个乐子，你可千万要撑久一点啊……”卡拉盯着尹族的脸，喃喃自语道。

浮在天的尹族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他突然玩性大，想做个记忆力测试，便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自己二十年前说过的话，喃喃自语道，“没事，她之前还生过两个孩子，经验十足，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没事，她之前还生过两个孩子，经验十足，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尹族看向老医生，冷冷地说道，“我也不是她的丈夫，我只是让她怀孕了而已，谈不什么责任不责任。”他用十分冷静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一股浓厚的“人渣”气息扑面而来，更是将那位老医生气的说不出话、脸色涨红，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点了半天都没点出个下来。

从周围人正在使用的诺基亚手机来判断，这件会令自己产生“愧疚感”、“负罪感”的事，大概生在一九九九年。

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护士也不由地愣住了，她做这一行也有些时日，从未见过像尹族这样的父亲。看他的样子，他的眼神，仿佛是“冷酷”二字在人间的具象化表现！为了打破病房里沉寂的氛围，她只好悻悻地开口祝贺道，“先生，恭喜你，是个很健康的女孩……”

尹族正用一种无诡异的“第三视角”飞行着，有点儿像绝地求生的“亡者视角”，你悬浮在人物背后，以俯视的角度去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的身体此刻变得轻飘飘的，没有半点重量，视野可以随着心意向各个方向转动。但他其实是被“绑定”在一个人物身的，只能跟着他到处走，他前进，尹族只能前进；他后退，尹族只能后退，跟放风筝的原理差不多。他像一个地缚灵，只能在以目标人物为心的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活动，能看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很多。

那个所谓的“目标人物”……正是尹族自己。

白晃晃的灯光洒下来，尹族跟在一个护士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二十年的时光并不足以在尹族身留下什么变化，他依旧是这副邋遢的模样，只不过换了一身更加符合当代氛围的衣服。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和周围匆匆赶路的人们有着巨大的差距，好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一般气定神闲，对一切都不甚在意。相之下，连那个带路的小护士都显得他还急。

那会儿的医院规模也大不到哪里去，几分钟的脚程，二人便走到了妇产科的一间病房前。一位披着白大褂，头稀疏的老医生早已站在那里，见尹族终于慢腾腾地走过来，脸充满了愤怒的表情。

那年的尹族，穿着一件尺寸明显偏大的花格子衬衫，一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还戴着顶破旧的草帽，鼻梁架着一幅黑色的墨镜，整个形象糟糕得简直像路边行乞的乞丐。老医生将他从头打量到脚，也不知道将他的身影和记忆的哪位重叠在了一起，痛心疾地摇摇头，说道，“你这个同志啊……别的丈夫在这种节骨眼都把妻子当个宝贝，捧在手心里护着。你倒好！她已经一个人生完了，你才赶过来……不是我说，你还有没有点儿责任心了？！全天下有你这样的丈夫吗？”

“啊，果然呢……是要让我自己来看我自己有没有罪，所以视角肯定是我自己的啦。”浮在空的尹族虚着眼吐槽了一句，毕竟……“看见不同时间段的自己”算是件挺新的事儿，算是他，也少有这种经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尤其是，当你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生的事情会不太妙。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他颇为无奈地说道。

尹族也没再多和他纠缠，转过身，拉开病房门，管自己进去了。

这间病房想象的要小，毕竟还是九九年，各种条件都有限，很多技术还没有今天这么达。他进门之后，仍是一脸冷淡的模样，既没有扑过去看这位刚刚生产完的产妇，也没有欣喜若狂地去看放在她旁边，由一个小护士看管着的婴儿，而是默默地搬了张椅子，在病房的一角坐下了。

与其说“罪袍”的力量是唤醒人们心的罪恶，倒不如说，它其实是一堵回音墙。即便被施术者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王，他也必然有着自己的价值观，有着自身的善恶观。他可能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他心里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无法被社会大多数群体所接受的。罪袍会找出这微小的、他自内心地认为需要忏悔的一点，无限放大，并加心里暗示等种种特效，使之成为噩梦一般的电影效果。即便被施术者最后还能从醒来，身心也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创伤，失去抵抗能力，变成一滩任人宰割的鱼肉。

卡拉曾经征服过很多明，理所当然地，也遭到过形形色色的反抗。粗略地算一下，他手撕过的“主角”、“英雄”，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个一打了。每次他杀死这些正面人物之前，总喜欢用罪袍笼罩住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沉浸在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饱受痛苦和恐惧的折磨。每每当其从噩梦醒来，被摧毁了所有价值观，眼神里布满惊惶、失落、不知所措时，卡拉便会拍掌哈哈大笑，好像看了一场什么有趣的戏剧一般。接着，他才会站起来，慢慢地走过去，拧住他的脖子，让他一点一点在绝望的窒息死去。

尹族试图用红魔手套的力量摆脱这种束缚，但他最后却现，这种黑雾和现实的“物质”好像并不是同一种东西。不管他怎么力，红光都无法将其驱散，只能被黑雾慢慢地掩盖住、撕裂开、吞噬掉，散尽最后一点猩红色的光芒。

黑雾如铁砂一般漫过来，迅淹没了尹族的脚踝，顺着他的双腿往蹿。。这些有实质的“罪恶”化作一根根细小的、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粘稠的东西，紧紧缠住了尹族的几个关节处，他明确地感觉到，一股来自黑暗的、方向向下的“力”正在拖拽着自己的灵魂，使其往下堕落。这种生在灵魂的体感很难用语言来描述，非要解释的话，好是……沥青浇灌的地面现在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沼泽，你的半个身子已经陷进去了，并且还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脚底好像是粘稠的液体，又好像完全探不到其完整的深度，黑暗逐渐吞没了你的视野，你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耳鸣眼花，身体昏昏沉沉的，仿佛要一直坠下去，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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