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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咬下,凯茜·考尔福精神一震,口腔里升腾起爆炸一般的刺激感,酸的她眯起眼睛,不能说这种菜好吃,但,它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吃一口酸黄瓜,再吃一口红菜汤,又咬一口生腌猪肉,凯茜·考尔福终于想起来了。
这种奇怪的肉,这些奇怪的汤和菜,她以前吃过,确切的说,是六十多年前。
六十多年前,凯茜·考尔福还是个小女孩,同自己的曾祖父母生活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小矿星上。
考尔福家族,据说从几百年,甚至数千年前,就一直在那颗叫做米里森星的星球上生活着。
在凯茜·考尔福五六岁时,星球上现了一种价值极高的稀有矿石,原本的宜居星成为矿星。
凯茜·考尔福父母早逝,她跟着祖父母和曾祖父母生活。
祖父母拿到大遣散费后,第一时间离开家乡迁徙到其余星球生活。
凯茜·考尔福没有选择当即离开,她要陪伴坚持留在米里森星球度过余下几年生命的曾祖父母,直到他们离世那一天。
凯茜·考尔福的曾祖父母年事已高,那些年,日常照料他们三人的都是机器保姆。
但偶尔的,凯茜·考尔福的曾祖父母会亲自下厨,做上一些奇怪的饭菜,看起来和老年人营养菜谱上的东西完全不同,然后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他们自己吃得香,却禁止凯茜·考尔福吃这些奇怪的饭菜。
两位老人自称,这些饭菜并不健康,它们是古地球时代流传下来的传统菜肴,说不定凯茜·考尔福父母当年的早逝,就和常年食用这些饭菜有关。
但小孩子的好奇心是很重的,她总是在两位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尝上两口。
一开始,她并不觉得这些饭菜好吃。
但吃上几次后,她感觉,它们虽然奇奇怪怪的,却跟米尔森这颗常年温度在零下三十到十度的星球分外搭配。
而且,口感的变化也很棒,比起机器做出的常年一成不变的饭菜,多了一种温暖的东西。
这种温暖的东西,也许就叫做家吧。对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母,又一直不被祖父母待见的凯茜·考尔福来说,它是最珍贵的东西。
后来,随着曾祖父母过世,又和祖父母失联,年仅十岁的她,就再也没有过那种体验了。
记忆翻腾起来,那些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的六十年前的过往,如一颗颗珍珠,被她重捻起。
终于,凯茜·考尔福抬起泛红的眼眶,她面前的饭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解决了一大半。
已经有快十年了吧,她都没有吃过这么多的东西了。她的胃好像苏醒了,但比起胃,她的心好像也被打开了一扇门。
夜半时分,甘棠正睡的深沉,忽的,她的房间门被重重敲响。
“甘校长!甘校长!”门外,克拉拉·鲍曼焦急的呼唤声,比捶门声更大:“老师出事儿了!呜呜呜!请您快来一下。”
甘棠开头迷迷糊糊,听见后两句,后背一凉,呼一声坐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她一边连声问着,一脚踹开被子,光脚跑去开门。
来时路上,在克拉拉·鲍曼的科普中,甘棠对凯茜·考尔福在医学界乃至帝国的地位,有了深刻的了解。
这位如果放在地球上,那就是国手,像大熊猫一样珍贵的存在。
她们才来第一天,凯茜·考尔福就出事了,甘棠第一时间想到,该不会和自己昨晚给老太太做的那顿饭有关吧。
心情乱糟糟的,甘棠打开门,克拉拉·鲍曼一头本来很有型的短,乱的鸡窝一样,显然也是从被子里才出来,道:“老师通知我们去治疗室外等待她出来。我刚翻了老师的病案,她是胃合并十二指肠破裂,消化系统大出血,引全器官衰竭,需要做整个身体的内脏替换术,病因是……”
说到这里,克拉拉·鲍曼深吸一口气:“吃了我们昨晚送去的饭。”
“啊?!”虽然甘棠刚才有所猜测,可还是被惊到了。
她做的饭虽然难吃,但也不至于吃死人吧。
甘棠就跟被一柄大锤捶在天灵盖一样,一时间,难以理解,懵逼,震撼,还有那种我该想个什么办法偷偷溜走,现在潜逃去做星盗来得及么的念头,轮番在她脑海中上演。
“甘校长,无论如何,我们先去治疗室外等待吧。”克拉拉·鲍曼的心情比甘棠还要差的多。
毕竟,昨晚央求甘棠做饭的人是她,而因为吃了饭被抢救的又是她敬爱的导师。等于她一个念头,害了两个人,还都是她最亲近的人。此刻的克拉拉·鲍曼,就如被放在热锅上烤的蚂蚁一样,眼前阵阵黑。
治疗室外,甘棠和克拉拉·鲍曼如坐针毡,甚至连互相聊天的力气都没有。甘棠有心安慰克拉拉·鲍曼,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怂怂的闭嘴了。
好在,之前凯茜·考尔福出于自己的身体情况考虑,储备了一些可替换的内脏器官,不过一个多小时后,她便被从治疗室中推了出来。
此时此刻的凯茜·考尔福,人已清醒过来,靠坐在悬浮病床上,面上丝毫不见大手术后的崩溃,面颊反倒带着一丝红润,和昨天相比,今日的她,容光焕。
只听说吃内脏大补的,换内脏也这么大补?甘棠不由自主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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