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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说瞎了她林氏姨娘林芝了?
“常宁!你别乱说!我和母亲没有如此!你倒是拿出来证据啊!”常雅舒没想到常宁会如此不假思索的将事情说出来,无凭无据的,她怎么敢?因此她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全然没了适才的娇弱,气汹汹的指着常宁大喝。
然而她终究是低估了常宁,少女好似故意说这话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愤怒,瞧见她一脸失色的模样,笑意难得的爬上了眼角,看起来很是愉悦。
“哦~你们诬赖我不需要证据,我说真话反而需要证据了?”常宁摩挲着手上的长鞭,有一搭没一搭的摔打在轮椅扶手上,“林姨娘就教的你这个吗?”
“常宁,你如今翻不得身了,就要来拉我们母女两个一起遭难吗?”
常宁的眉目蓦然一冷,透骨的寒意袭向林芝,教她有些后悔刚才的急躁,忙敛了刚才的锋芒,小心翼翼的往一旁挪了挪。
这是常袁松第一次觉得妇人如此聒噪异常,往日的林氏虽然做事有些小家子气,但好在掌家风格与早逝的大夫人颇有些相像,侍弄起来看着还算利索。
怎的今日这般无赖异常,偏在他最是心烦的时候来扰他。
但念在她往日也还尽心,说不得什么,他只能轻叹一口气,摆手道:“先出去,都出去,我要处理公务了。”
让他安安静静把这个案件梳理清吧,可别再整日让他看这些内眷中的勾心斗角了!
林氏最善于审时度势,见常袁松面色疲倦带着些怒意,忙就给常雅舒一个眼神示意,二人就好似受了天大的欺负一样,委委屈屈的离开了正房。
走的时候还不忘话里话外的同常袁松说些常宁的*坏话,着实有一种莫名的坚持,让常宁都有些觉得自愧不如。
林氏母女一离开,正房内顿时便安静了下去。
常宁顿了顿,手指摩挲着轮椅扶手上的纹路,轻声道:“父亲,林氏一直在掏府内中馈,你可知?”
常袁松案前写卷宗落的手微顿,而后佯装不在乎的道:“她母家近日有难,多领些份例没什么。”
这句话说完,常宁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常袁松,好似想要从他紧绷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
她这个父亲,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去管了,这与曾经在杳光县内事必躬亲的常县令相比,宛如是两个人一般。
她还记得在杳光县的时候,父亲是方圆百里都知道的父母官。他可以为了百姓的生计整日整夜泡在田间地头、乡馆农栈,也能在百忙中抽空出来给母亲买簪子,给年幼的她买酥油甜糕。
那时他们杳光县县令常家,也是被无数人艳羡的家庭。
后来前朝大乱,宫闱出事,三皇子逼宫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没想到失手错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大燕的当今皇帝,宫中一片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后年幼的准太子不知所踪,三皇子被诛杀,朝堂换了风气,先皇胞弟苑峤暂接宫闱,称为代皇帝。
而代皇帝执政第二年,父亲就在杳光县与定州节度使共同查获了一起地方谋反案件,而那时正值朝中无的朝员,父亲就这么升迁,举家搬回了京都。
再之后啊,父亲尽忠职守,一路上进升迁攀爬至了三品侍郎之位,然后开始有人给父亲送小妾、送玩物,几个院中的姨娘都是旁人送来,父亲不得不收的。
府中开始阶级分明,南方水乡生出来的柔弱母亲开始遭人欺辱,父亲整日专心朝政忽视了家庭,她慢慢衷心与武将风气弃文从武,母亲病卧榻前……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下进行着,一点点磨灭了曾经的欢声笑语。
有时候常宁会想,若是一直待在杳光县,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父亲或许还如以前那般让家里人安心,母亲仍是温顺可人的主母,她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可一切总归是回不去的。
母亲的离世和家中的变故,父亲甘愿相信一切是因为她从武导致族家恼怒,也不愿去亲自调查这一切的疑点,这就已经让常宁对这个父亲很失望了。
而从刚才父亲有意偏袒林氏母女,她就知道一切不只是单单回不去那么简单了,这个父亲,并不是曾经愿意给她买酥油甜糕的父亲了。
母亲不是他唯一的女人,自己不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没什么难过的。
常宁终是有了些释怀,语气也恹恹的:“父亲,林氏的问题你不管,那我就要管了,届时闹出些什么大的问题,可就莫要怪女儿心狠手辣。”
“女儿,辞退。”她说罢没有再给常袁松*一个眼神,转着轮椅自顾的往屋子外头行去,小寒就立在门口迎她,见她出来便扶上轮椅推她离开了。
轮椅碾过木板的声音渐行渐远,案桌前的常袁松终于宛如脱力一般,手中的垂直滑落桌上,在干净的纸张上留下极深的墨痕。
浑浊的泪水顺着有些苍老的脸颊滑落,跌在纸张上与墨痕融为一体,作出一副悲壮的抽象画作。
常袁松想,若是可以,他也想极尽主君之责,为樱儿、为阿宁,活的干净利落些。
可,他不能这么做。
他与阿宁,也只能两厌。
第17章强势一切总归是要好起来的吧。
常宁回到怡蓉水榭的时候府医刚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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