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击鼓其镗(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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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自幼打磨筋骨,遍访天下名师学艺,武力高强;又兼生来倨傲,读过几本破书,一向以儒将自负,上阵从不穿甲。
这宝甲自从送到江陵,连日在武库吃灰;桓玄、道济身形相似,汉子悄悄着上宝甲,这甲胄竟像从他八尺虎躯上长出来的一般,说不尽的妥帖。
走鼓粘棉,小心推开武库的门枢,门外卫兵竟然没有察觉。
夜风刮的正紧,如怒如号。
檀道济走出三步远,那执戟郎犹在冲嘴儿。风头子也是真恶,吹落库边一叶垂杨,杨叶飘飞,好死不死,擦着卫兵鼻孔。
“什么人?口令!”
檀道济迅举盾在胸,盾牌遮了他半张青脸。回身一撞,撞的那卫士一个趔趄。
“瞎了你的狗眼,不认得我?”
执戟郎正对天心满月,檀道济背负月光而立——檀看卫兵看的清楚,卫兵睡眼惺忪,逆光看檀道济却是朦胧。
再说朦胧,眼见双翎飘动,这执戟郎也识得对面身着的宝甲。
“卑职万死!”
也不顾甲胄在身,执戟郎施以全礼,曲膝跪地,脑瓜低垂。
军中礼节,持兵披甲,本来不需下跪:
是那桓玄年少矫情,一令一动要把威信挂在当头,因此西军从上到下,除了谋主卞范之以外,就是桓家小子的亲兄热弟,见了他也须立刻下拜、缩如龟。
不仅下拜,桓玄让兵将们日常低头奏事——
为何让人低头?
桓玄以人君自视,仰面视君,那便是有意刺王杀驾。
“怎么,寒夜里打上瞌睡了?要不要本将军脱下外衣披在你身上,再把你营主叫过来替你站站丑时的岗?再不然,本将军亲自替你站?”
“卑职不敢!不敢!”
“你问我口令,是自己不记得了吗?”
“卑职记得!记得!”
“口令是什么?”
“睚眦!”
……
大大咧咧、体体面面,沿途逢有卫士盘问口令,报以“睚眦”。
檀道济迈开四方步,从容转到玄旄堂后。脚踹桓家后门,拥盾冲进堂后的居室,几间屋子翻了个遍,半根人毛不见,哪有桓玄的踪影!
这桓玄,立志不灭晋室、无以家为;二十六岁年纪,麾下虽有十多万虎狼大兵,自己却家不成家,连个内室也没去讨。
檀道济哪里知道,这位桓家小子,生平只有四爱:
一爱名,二爱利,三爱武,四爱酒。
江陵城西有六道市坊长街,四十二条酒巷——天晓得他桓玄此时醉倒在哪个粪堆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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