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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紅倌畢生被千人枕萬人嘗,換不來四百兩贖身銀。
兩邊鎖骨各承一錠,沉甸甸的。
歸鶴不得不昂挺胸,繃緊了下巴,小心翼翼地將膝蓋跪到床榻邊沿,躬身撐住床板,目視前方,緩慢爬行。
不到一刻,他的呼吸已經重了幾分。
「現在可以說了吧?公子如何得知,小奴要得罪的是余家?」歸鶴艱難地僵持著身體咬牙問。
人家姿勢擺好,余東羿也折騰夠了。於是他緩緩正色道:「你雖是清倌,但自打從兩年前霜降起,便開始一個月迎一次入幕之賓,是也不是?」
歸鶴道:「是。」
余東羿道:「這個月是我,上個月是工部副侍郎王牤,再上個月是集英殿修撰李營,再再上月是步軍都虞侯家的小公子……是也不是?」
歸鶴道:「是。」
「哎就對了!」余東羿敲扇道,「王侍郎是余相一把提攜的老臣。李修撰是余尚書主持任會試主考官那年的門生。至於錢小公子嘛,他爹對余家那叫一個忠心耿耿,也算得上余家安插在軍中的一枚硬棋。特別他爹還與餘二少私交甚好。這些都是了,更遑論這些年你不賣身時接的那些客?那些人或多或少也與余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吧?」
歸鶴仰了仰下巴,不以為然道:「便是這樣又如何?全燕京連個芝麻大小的官都能說識得余家人。旁人只道我想攀附余家的權勢罷了。您又如何知曉我要犯上余尚書府上的二少?」
余尚書,在朝中任禮部尚書,也是余相的兄弟。
曾經余東羿還是余相嫡子的時候,管余尚書叫一聲大伯。
余尚書生了許多兒子,裡頭混得最風光、最出彩的,就是出任燕京知府、年方過而立的餘二少余成明。
余東羿不急,娓娓說道:「聽說前兩年,余尚書府上鬧過個笑話。」
「余成明這人頗有手腕,相貌也不錯。他好些風雅美人,所以閒暇時常愛到小秦淮或紅街作客,動情了,有時甚至還會將人買回去養著。外人聽了便只道一聲餘二少生性風流。才子佳人,不足為奇。孰不知陰私晦暗裡,這余成明頗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聽到這兒,歸鶴已然心頭一凜。余東羿繼續道:「京郊亂葬崗有多少殘缺不全的屍體是從餘二少後院扔過去的?那些從良的妓子、小倌,全都悄無聲息死了,半點無人知。獨獨兩年前這一遭,一個渾然裸程、缺了根舌頭的男倌跑到了大街上來。」
余東羿齜牙道:「有人撞見那男倌滿口的血哦,吱吱喳喳想說些啥。再看這人,一身鞭痕、刀傷、烙鐵印,竟找不出半塊全乎的皮。還有那難以啟齒之處……」
「住口!」歸鶴勃然而起,大喝道,「夠了!」
鎖骨承金很累。一小會兒功夫,歸鶴支撐著軀體,額頭上已經浮出一層薄汗。
如今他暴發喊了一聲,金錠應聲而落。
「哐當!」
歸鶴神魂俱震,霎時氣喘吁吁。他張皇地揪住余東羿的衣襟,將額頭靠在余東羿胸膛,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扯著他衣襟那方寸的布料。
歸鶴虛聲說:「莫要說了!先生。我知道、知道再往下如何……」
莫要在令他想起青君的死相!想起青君被拖回余成明的後院,下那暗無天日的地牢,剜眼,割鼻,掏腸子剖心!
歸鶴還記得青君當年走時,曾欣笑著對他說:「好阿鶴,我遇到真心可託付的人了。你且等等,待我回去與明少爺說了,便也將你贖出曳月。咱們後半生還一同相伴,再無煩憂。」
可僅僅三月過後,他便從亂葬崗翻出了青君的屍體。
不!更確切說,是裝青君屍塊的麻袋!被血洇透的麻袋啊。血幹了,麻袋就洇成了黑色。
日懸中天,歸鶴抱著麻袋趔趄走出山崗,他跪倒,哭到失明昏厥過去。
合眼前一刻,他看頭頂正中灼烈的金烏,竟然也看成了烏漆嘛黑一片。
歸鶴抽噎,余東羿就伸手拍拍他的後背,哄孩子似的:「不哭了不哭了啊,乖。」
過了一陣,歸鶴緩過來,在他懷裡悶悶說話,神情譏諷道:「呵,世人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那是婊子對達官貴人無情,戲子對色痞看客無義。權貴世家視我等為玩物,我等憑什麼報以真心?」
余東羿道:「你對那人有真心。」
歸鶴道:「青君為人甚好,且待我最深厚。我當初不肯接客,他便散盡私房賄賂老鴇,將我從紅倌換作清倌。清倌不掙錢,客人少。他便教我彈琴,教我詩詞書畫,好讓我能與客人多聊幾句。他還攢錢替弟弟們制衣,幫大家擋住惡客。後來,青君被惡客鞭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居然仍能在床榻上笑著安慰我們……試問當年曳月的倌兒誰沒承過他的情?可這麼好的人,卻落得個這般殘忍的下場!」
歸鶴抬,眥目道:「您能想像青君那時的絕望嗎?好不容易逃出天日,在大街上想與人求救,卻因身無片縷而遭人辱罵唾棄。想張口辯駁,卻已被切了半截舌。到最後仍被余成明的人找上,死無全屍。這樣的青君,這樣沒了。難道我不該報仇?不該雪恨嗎?」
一旁,廂閣的香桌上,赫然擺了一張詩箋,是余東羿寫了,又呈到歸鶴手上的詩箋。
詩箋上書五個字「乘醉臂鷹回」,落款「余曜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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