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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势开阖接乾坤寰宇,黑白围孔纵日月星河,忽而针锋相对,忽而避实击虚,棋至中盘,黑五十九子防渡过不得已,只能反戈一击,至白七十八手,白棋成功压缩了黑阵,形势领先,而后,白方上下呼应,中腹成空,邱子鹤有些冲动,打劫求生,断开白棋后果断消劫,然而萧竹的白棋行至一百二十六子,靠联络、吃黑做活,大局已定。
邱子鹤撂了手中黑子,“师父布局通透,疏密有致。子鹤自愧不如。”
萧竹笑道:“老夫算得较你快一些,这计算技巧可慢慢改进,重要的是领悟其中奥妙,观子鹤执子,想来你已知乌鹭之最高境界。”
邱子鹤叹道:“和。”
“不错,清阳在上为天,浊阴在下为地。和合之气孕生天地万物,也为人之初始。这道理你熟读道经,自然懂得。”萧竹捋捋拂尘,“只是心是否和谐,却被很多人所忽略。”
“师父……如何才能心和。”话说到邱子鹤心坎里,他诚恳问。
“方才你黑九十六子,为的是打劫求生,却把自己的气和眼堵死了。”萧竹道:“心也如此,欲求和谐,须得应其自然,和光同尘。有些心念感情,若一味摒弃排斥,心的灵性也就被一同堵死,倒不如学会正视接纳,与之共处。”话点到这里,邱子鹤已豁然开朗,“谢师父,弟子明白了。”
“师父不愿替弟子做出抉择……瑶儿如此,你也同样。如你心之所想是辅弼天子,师父绝不拦你,更不会怪你。”
邱子鹤摇头,“师父,我已想好,仍在观中刻苦修持,终生不再染指朝堂之事。”
萧竹开玩笑道:“若陵儿来观中寻你……”
“师父……莫开弟子玩笑了……”邱子鹤面上一红,师徒俩在松间亭下,相视而笑。
第29章江湖之远
海棠香气从窗外幽幽弥漫入房中,李羿陵正准备着明日出的行囊,听到方渡寒推门而入,撂了手中衣物。
“侯爷不是要跟我同行吧?你威戎军中有我朝廷人马,你放得下心,我还不放心呢。”
方渡寒从身后贴上来,未受伤的手臂紧紧环住李羿陵的腰腹,在他耳边轻呢,“陛下狠心留我一人在凉州?”
这人真是不知羞耻,乱表心迹也就罢了,还最擅长动手动脚。李羿陵默默腹诽,回身把他推开,耐着性子道:“此去路途遥远,你的伤还没好。跟着冒这个险作甚?”
方渡寒借着一旁鹤形烛台上的莹莹火光打量着眼前之人的眉眼,只觉得好看,“与我说说,你要去哪?”
“不告诉你。”李羿陵转过身去,继续整着自己的物件儿。
“我们去江南好不好,”方渡寒不依不饶地再次环抱住李羿陵,“你可知为何我娘给我起表字为忆南,她从余杭嫁至西北,时常怀念江南的黛瓦白墙、小桥流水……我也想去看看……”
李羿陵心念一动,隐约品味出方渡寒名字的含义,渡得寒江水,方遇南风暖。方渡寒本可以在京城或余杭做个潇洒公子,偏偏被父亲扔在西北军营中,在塞外冷月、战地黄花中锤炼出一身铮铮铁骨,他不怕苦守边关,只是父母亡后,再难寻到世间暖意。
想到这里,李羿陵不禁心疼,他沉吟半晌,“方铭知道这事吗?”
“我已安排妥当。”方渡寒问,“对了,你们皇子是不是从小都无表字?今后我该叫陛下什么呢?”
“确实无字。小时候他们叫我二皇子,后来便称呼太子……”李羿陵道,“侯爷想叫什么都可以。”
“又来,又来。”方渡寒咋舌,“当真是好脾气。我叫你宝贝心肝你也答应?”
李羿陵面上一绯,“你又乱说话。”
“取字云舟如何?藉云舟,渡寒江。”方渡寒轻轻念着,“李云舟……倒是也不难听。”
李羿陵点头,“可以。”
方渡寒爱极了他这副纵容自己的模样,不禁嘴角轻扬,伸手将衣架上挂着的范阳毡笠扣在李羿陵头上,宽大帽沿遮了屋内光线,一张俊朗面容藏在暗影之中,愈显得眸子清亮澄澈,方渡寒又拿过桌上佩剑,别在李羿陵腰部,恰好李羿陵身上披的是件宽大玄色长褂,这样打眼看去,倒有几分侠气,像个行走江湖的剑客。
“云舟大概从清静观习得不少剑法吧,之前与你交手我便觉得眼熟,想来是你与秦邦师从一家。”方渡寒改口挺快。
“不错,这把同尘剑,也是萧师父赠予我的。我习武只为了自保防身,因此注重灵逸轻巧,与侯爷以一敌十的功夫倒是还差得远。”李羿陵走到一旁,对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笑道:“居庙堂之高二十余年,是时候游历江湖之远了。”
燕都华昭皇城太极殿
李淮景身着衮龙黄袍,威严坐于龙椅之上,群臣伏,山呼万岁,他居高临下,环顾着周遭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心里竟没有想象中的欢欣。
许是这皇位来的太过轻松容易,唾手可得的东西,反倒没了什么意味。
内仕一声高唱,鸿胪寺少卿龚丹林自外殿匆匆而入,他未敢看向龙椅上的皇,只低了头禀报道:“启禀皇上,顺颐帝灵柩已从西北运至京城,现停放在大殿之外。”
李淮景冷笑一声:“可曾开棺放了随葬之物?”
“未曾。近日天气炎热,想是龙体已腐,灵柩已外溢异味,微臣未敢擅作主张,棺木刚到,便来禀于圣上,还请圣上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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