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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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眼对着丹凤眼,一万种绵密心思在空中纠缠,烟年的血液加速流动,几乎燃烧。
——他们棋逢对手,只看谁沉得住气,更胜一筹。
不要怕。
她闭上眼,引颈就戮,如献祭的羔羊。
把命押上牌桌,赌他会放她一条生路。
*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足有一个世纪,又可能只有瞬息一霎,她模模糊糊听见一声冷哼。
男人松开了桎梏,大量的新鲜空气挤入烟年的肺部,她跌在锦被上剧烈地咳嗽,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
叶叙川袖手旁观,神色郁郁。
他阴下脸,收了常挂唇边的笑,眉宇间浮现出淡淡的黑气,直白地表现出他的不悦。
他不满意烟年的表现,更恼怒于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已有一月过去,烟年未露出一点马脚,好像她当真只是一个普通的,愚蠢的,有些市井小聪明的漂亮女人罢了。
他敏锐地觉察出她举手投足间,似乎存在一些细微的不正常,比如在某些时刻过于镇定,又在某些时刻过于特立独行……但仅凭直觉无法妄下定论,他没有证据。
所以,直至今日,他依旧不知她身后站着何人,为何要来他身边。
烟年咳声稍缓。
叶叙川凉薄地睨她一眼,向她扔来一方素色手帕。
他会借她帕子擦拭?这比掐她脖子还令烟年意外。
犹豫一刻后,她低眉顺眼地接了,轻轻拿它按了按侧。
一缕白檀香钻入鼻端,令人心神安宁。
她牵动男人衣角,把帕子还他。
叶叙川用两根手指拎起这昂贵的丝织品,凑近烛火,让火焰逐渐把帕子舔舐殆尽,只余一寸烟灰。
灯光如豆,一点点烧着丝缎,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为何不求饶?”他问道。
烟年的嗓音还嘶哑着,她费力地吐出完整的话语,如一截锈蚀的铁。
“大人扼我的喉咙,是怀疑我么。”
“既然如此,我便将我的身世告予大人。”
“入红袖楼为乐伎前,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小娘子,我的故乡在真定府白马关,离汴京千里之遥。”
叶叙川缄默不言。
他手下之人办事何其利落,想必早已把她的旧籍、经历、亲朋旧故都查了个底儿掉。
烟年只作不知,接着道:“家乡总是在打仗,今年北周人赢,明年国朝胜,马蹄声来了又去,就像海上的潮汐,潮水褪去后,只剩下秃黄的荒滩野地……大人大约已不记得了,我九岁的那一年曾有一场大战,真定府闹了场饥荒,几乎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接着说。”叶叙川道。
那几年,国朝与北周局势剑拔弩张,禁军镇守国都,皇帝只能倚仗藩镇节度使抵挡外族攻势。
叶氏自前朝起,在河朔已经营百年,起先做节度使,后来效忠的王朝覆灭,就做一方诸侯,再后来,本朝开国之君平定天下,叶氏观其势大,打也打不过,直接投诚也不甘心,便嫁去了两个女儿,捞了个侯爵名号。
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如今小皇帝的祖父,一边馋叶氏手中兵力,一面忌惮外族,于是也不和谈,也不增兵,就这么磨磨唧唧地打着,累得边关几镇民不聊生,几乎找不出一块齐整的田地来。
这种情况下,饥荒是必然的结果。
女人的嗓音依旧那么嘶哑,娓娓道来一段久远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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