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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硯知見事情有苗頭,直接答應了沈舒年,生怕過了這村就沒這店,神情急切道:「你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好。」見方硯知主動咬鉤,沈舒年臉上笑意更深,狡黠模樣看起來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他整理了一下衣裳下擺,將沾上的灰塵撫落,歪頭望來,就那麼饒有興地盯著方硯知的臉,眼睛似笑非笑。
「好,我有兩個條件。」他話音一頓,觀察方硯知臉上表情,繼而慢悠悠地開口道,「第一,告訴我你的真實情況,你身上有太多我看不透的地方,讓我很是好奇。」
「這第二個嘛。」
沈舒年止住話頭,一雙狹長好看的眼睛在方硯知身上上下掃視,眼中泛起了一絲興致:「我暫且還沒想好,等事情結束了,我再告訴你。」
「沒問題。」
方硯知爽快地答應了沈舒年的要求,他壓根沒把沈舒年的這些條件放在心上,覺得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青年在和他小打小鬧。
以他的聰明才智,到時候隨便編個理由,糊弄一下沈舒年這個徹頭徹尾的古代人,還不是易如反掌。
見擺平了明天和周棠的約定,方硯知無事一身輕,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時不時還對擺在陰涼處陰幹著的裝著墨液的模具自言自語。沈舒年看著他這副招貓逗狗的模樣,心裡覺得有些好笑。
隨後他頭也不回,輕輕撂下一句話語:「不過,明天你得和我一起去長安鎮上。」
方硯知的好心情還沒來得及發酵,就猝不及防地被沈舒年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他毫無預兆地左腳絆了右腳,險些平地摔個跟頭,狼狽地看向優哉游哉坐在搖椅上的沈舒年,哀怨地大喊大叫。
「不是,你都答應幫我擺攤了,怎麼還需要我自己去啊?」
方硯知耷拉著腦袋,控訴著沈舒年的出爾反爾。他怒氣沖沖地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沈舒年面前,擋住他賞月的目光,垂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盯著沈舒年看,一臉不可置信的難過表情。
沈舒年把方硯知的惱火當做觀賞夜景的樂子,他伸手將方硯知推到一旁,繼續欣賞月光的皎潔。雙目驟然一深,嘴角掛著分明的一抹淺笑,彰顯著主人目前心情很好。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說出來的內容卻是把方硯知氣個半死:「你讓我烈日炎炎大庭廣眾下幫人擺攤寫字,自己卻待在家中偷閒,休想。」
「冤枉!」
方硯知抓住沈舒年坐著的椅子兩旁的椅邊,哭喪著臉大呼冤枉:「你去擺攤,我還得去看顧咱們做的墨塊。要是我們兩個人都走了,出了意外怎麼辦。」
沈舒年不為所動,他移下目光去打量著方硯知的眉眼,語氣有些惡劣地道:「應當不會出事。等我們明天擺攤回來,差不多墨塊已經定型,到時候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
他笑得溫文爾雅,把方硯知撐在自己椅邊的手撫落,一副氣定神閒的君子做派:「不是說朋友之間應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嘛,我也不要求你為我做什麼,就當在旁邊陪陪我就好。」
「那好吧。」
見拗不過沈舒年,方硯知只能屈服在他的強權之下,答應了他這一要求。求人辦事要有自知之明,方硯知活了這麼大,不至於連這點事情都看不明白。
可是明白歸明白,方硯知心上終究有些不太服氣,不懂為什麼沈舒年非要讓他在旁邊跟著。
第二天一大清早,二人背了一堆擺攤所用的材料,馬不停蹄地往長安鎮上趕,期望能夠搶到一個熱鬧的好位置。等到他們剛入鎮門,街上已是熱鬧非凡。
方硯知用眼角餘光掃視路邊行人,朝一個急匆匆趕路的小販問話。小販莫名其妙被人攔在街上,臉上煩躁之色還未顯現出來,一見是方硯知,隨即喜笑顏開。
方硯知毫不費力,三言兩語就套出了原主之前擺攤所在地。
那是一個酒樓附近,人來人往。酒樓上歌舞喧囂,時有歡歌笑語。方三雖然不知進取,但是挑選地方的眼光當真不錯。
方硯知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和沈舒年帶來的東西鋪在攤面上,然後滿意地看向自己的勞動成果。見附近沒有座椅,他便找酒樓店家借了兩把椅子,本來以為會受到一番刁難,沒想到店家一看他是方三,大方客氣地答應了,還派遣小二給他們送來了一些茶水解渴。
果真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方硯知這回可是深有感悟。在安慶村里除了阿飛,其他村民都嫌棄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賭徒,還不上賭債不說,還欠了他們不少銀兩,為此十分不受待見。
但是在這長安鎮上,方三讀書識字,還能幫助思念情切的普通百姓代寫一份家書。在他們心裡,原主當真是一副菩薩心腸,和在安慶村裡的待遇可謂天差地別。
方硯知心安理得地享受了方三這個身份帶來的便利,笑意盈盈地跟店家道謝過後,雙手各拎著一個木椅,朝擺攤的地方走去。
沈舒年正在專心致志地研墨,對方硯知的靠近全無防備。方硯知在他的身後放下一把椅子,然後站在一旁看沈舒年準備好待會兒寫信所用的筆墨紙硯。
職業習慣作祟,方硯知捻起一小塊墨錠的邊角料,在兩根手指上細細碾磨。這墨塊材料鬆散,與自家傳承的徽墨有著雲泥之別,只是個普通的石墨,質地粗糙不說,味道還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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