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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离开(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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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的确确,童小语所说的分手理由在我眼中看来是极度荒唐可笑的,分手和恋爱不一样,恋爱是不需要理由的,可分手却需要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而更为荒唐可笑的是,在说这些理由的时候当事人大体并不觉得荒谬,他们反而会把近乎白痴的借口当成真理一样信奉,记得初恋分手时,那女孩子也口口声声说她在以后不会和其他男生讲一句话的,可事实上她在随后两年谈了不下2o次,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小婊子。而在以后每当一个女孩子拒绝我的时候总会说上一些类似的废话,她们说我是一个好人,她们不能接受我也是她们的遗憾,要恨只能恨造物弄人,如果有来世她们到愿意和我去恩爱一辈子,反正现在你不应该再打扰我应该从我身边彻底消失……这些话我是背也能背得出了,可现在童小语亦不能免俗,我很想把这些话告诉她当成我和她之间最后一次交流,让她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成熟,还和一年前一样的稚气,只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一切都已过去了,我的职责已经行驶完毕,她的人生下一站自然会有另一个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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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恋的头几个晚上我天天晚上听《忘忧草》,听到伤心处未免落泪,顾飞飞怕我出什么事情几乎每天都过来陪我,那个时候他正暗恋着他的一个同事,瞒着许菲儿偷偷和那女孩子约会了几次却遭受到了拒绝,顾飞飞觉得自己很委屈,因为以前对感情无所谓却总是轻而易举就得到女孩子的真心和肉体,可这次真心实意地想追一次却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因此我们两个人经常会半夜醒来然后一边抽烟一边长吁短叹,互相宣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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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顾飞飞说要把他的一个同事介绍给我,顾飞飞说他同事前两天刚失恋现在特别空虚,无比渴望开始一段的感情来填补内心的痛,顾飞飞问我要不要,我说你同事是不是女人?只要是女人我都要。后来在顾飞飞的安排下我们吃了一顿晚饭,吃好饭后又到真爱蹦的,最后打的送她回家,一晚上花了我四百元人民币,我心疼得要命表明却无比坚强,显然那个女孩子对我的表现感觉不错,第二天又约我出去继续玩乐,反正都是我花费,这样没过两天我就顺利把她骗上了床,当然也可以说是她把我骗上了床,反正结果都一样,后来我和这个女孩子谈了二个多星期就分手了,理由是两个人除了做爱的时候还有点感觉外,其他任何时间都觉得是在扯淡。

  随后的三个月又6续结识了好几个女孩子,有网络上的也有朋友介绍的,还有是在一些的厅摇头时认识的,我和这些女孩子互相用花言巧语欺骗对方,开始了一次次似是而非的爱情,却都无疾而终,这些女孩子可以和你疯可以对你笑可以和你做爱可以用裸体将你的灵魂紧紧缠绕,但是千万不要指望她们会和你恋爱因为你没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因此一夜情或一夜性是两个人关系最好的诠释,然后天亮说晚安,对于这种模式我乐此不疲,觉得这样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非常不错,反正一切都是有了快感你就呐喊的事,用不着思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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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过几个月,我就搬离了那间老公房,里面有太多童小语的影子,我不舒服!

  我的住所是一间位于虹口区的地下室,我在里面渡过了终生难忘的8个月。地下室位于一幢25层高的居民楼地下一层,里面弯弯曲曲有不下5o间房间,每间房面积不过1o平方米,没有卫生设备,没有厨房,方便要到2o米外的一间公共厕所,洗脸要到厕所旁的公共水房,洗澡就只能站在厕所里用水冲。至于煮饭做菜就在过道搭个台子放上电炉电炒锅,每到做饭时整个地下室楼道弥漫着各家各户排出的油烟,浓度高到能让你中毒死亡。

  我的房间位于地下室最里端,原来是整幢大楼的配电间,里面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电表和错综复杂的电线电闸,没人知道这些电线里的电压有多高,反正以前严禁人员出入。但物业管理人员为了多赚几个喝酒钱还是潇洒地打开了大门欢迎客人入住,他们想当然地认为不会有人傻到用血肉之躯去摸那些高压电线,就算不小心摸到了也和他们没有关系,因为每个住进去的人都要和他们签订一份协议,里面有意外触电死亡不追求他人责任的荒唐条例。只可惜大多数人还是有科学常理,知道住到那个房间就等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虽然房租很便宜一个月只有2oo块钱,但还是不敢轻易尝试,因此那间房间空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我对满面油光负责地下室出租的物业管理人员说愿意搬进去,并且一次性付清半年房租时,那哥们真以为自己遇到神经病了。

  其实那间房光从外表判断并没有想象中糟糕,除了电线电表多了点,以及正中央有个大大的鼓风机外,其他倒还能接受,唯一让人遗憾的是这间房控制着全大楼的电力,自己却只有一盏25瓦的白炽灯,基本上开和不开没太大区别,最要命的是白炽灯的开关还隐藏在床头一大堆电线里,得伸手在电线里摸上半天才能找到,我疑惑地问管理人员会不会触电,对方白了我一眼说当然不会了,以前住在这里的人都用这个开关,不是都没触死吗?我折服于他的逻辑只好闭嘴。

  我在床上坐了会儿,心有点凉,又有点莫名的恐惧,赶紧到外面转了一圈,见到了太阳,呼吸到了鲜空气,这才安了心,重回到地下室收拾房间,我随身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台记本和少许的书和衣服,布置起来倒也很快,又到附近家乐福买了些生活用品,然后正式开始了他的地下室生活。

  这幢25层的居民楼隶属上海外国语大学,里面很多住户都是上海外国语大学教职工,因此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戴着眼镜的老头出入大厦。事实上上海外国语大学就在不远的大连路上,只要穿过一段狭窄的弄堂和高高在上的轻轨就能到达,我经常到外国语大学里转转,看看篮球场上欢呼雀跃的男生,捧着书静静走路的女孩,以及食堂里互相喂对方食物的恋人。有时也会坐在自修室看书,等到精疲力竭之际回地下室休息。

  我的房间里一共有四只老鼠,这是我某天夜里的重大现。那天夜里他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床对面的书橱上沙沙作响,似乎有活物在打架,本不想理会,无奈声响越来越大,最后严重滋扰他本来脆弱的睡眠,我把手伸到一大堆电线中乱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开关打开那盏25瓦的白炽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就看到书橱上一字排开四只脏脏的老鼠。我趴在床上盯着这四只老鼠看了会儿,老鼠也看着我,小眼珠子转来转去,双方如此对视了片刻,彼此都没什么动作,良久我长叹一口气,然后把电灯关掉了,继续蒙头大睡。

  以后的日子里我和这四只老鼠经常不期而遇,久而久之倒也成了不错的伙伴,我不怕老鼠,老鼠更不怕我,经常是我玩电脑时四只老鼠就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我只求老鼠别把屎尿拉到他床上就成,有几个小动物闹闹倒也不会显得寂寞,就这样大家相安无事共度半年光阴,一起走过的日子颇值怀念。

  当然,地下室里不但有老鼠,还有数不清的无脚或多脚的爬虫,只要你认真观察,你会在那间地下室内找到很多你以前听都没听过,长得奇形怪状的小虫子,简直就是一个昆虫世界,比如说我一次整理床下面的纸盒时,就现了好几种身体长长,颜色红绿相间的甲虫,每条甲虫最起码有1oo条腿,这些甲虫见到我居然还昂着头仿佛要攻击。还有一次,我突奇想把饭桌后那块塑胶布扯开后就现一种有着长长触角和窄窄翅膀的小飞虫,这种小虫子黑压压爬满了一墙,我当时头皮麻腿软然后默默把塑胶布盖上,然后祈求这些哥们千万别火,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扰它们的生活。

  地下室里最多的当数鼻涕虫。鼻涕虫倒不可怕,相比前面提到的甲虫和飞虫,鼻涕虫简直太亲切了,只是这鼻涕虫的数量也未免太多了点,无论在桌上,还是在床下或门后,我总能轻而易举现那些白白的、肥肥的恶心家伙,它们慢慢蠕动着,然后在肥硕的体后留下一条清晰的痕迹。就是这种可以让世界上最胆大的女人放声尖叫的东西,却一度成为我最好的玩伴。实在无聊时,我就会捏起一只鼻涕虫,然后用打火机对着鼻涕虫烤一下,就见鼻涕虫身体裂开一条缝,然后外面的壳慢慢脱了下来,接着从壳里爬出一条小点的鼻涕虫,然后再烧一下,鼻涕虫又脱掉一层壳。就这样每烧一次就脱一次皮,到最后鼻涕虫只剩下一点点,居然还在蠕动,这时再烧一下,就听到扑哧一声轻响,鼻涕虫消失了,化为一阵清烟。

  “哈哈”,我看着消失的鼻涕虫突然大笑起来,“我是不是很无聊?”我问自己“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我记得一晚上最多的时候共烧了八十条鼻涕虫,从傍晚一直烧到清晨,他一边烧一边哈哈大笑,像一个真正的白痴。

  地下室里看不了电视却可以收到广播,每次睡觉前我总要听会播放的“夜倾情”,这节目做得可真不错,女dJ声音动挺迷人,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听上去别有一番滋味。女dJ总让人们要相信爱情,她说这是一个有爱的城市,所有孤独的孩子都有糖吃。可我总是认为这个女人在撒谎,“如果让你最爱的人离开你,看你是否还会这样理直气壮?”

  地下室里的居民包括下岗工人,流浪汉,通奸者,小偷和抢劫犯……这些人白天在阳光下神气活现,一到晚上全消失在地下不再吭声,没人知道他们喜怒哀愁,没人关心他们是否有衣穿是否有饭吃,因为上帝很可能遗忘了在地下居然还生活着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上帝还以为人人都过上了幸福生活,上帝总以为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地下室还住着很多民工,民工中也有文化人,比较热爱电脑,每天晚上都有几个民工到我房间要求我教他们indos操作,在学会怎么样使用鼠标后又让我教他们上网,民工说他们听说网上有很多爱情,他们也想网恋,于是我只好不厌其烦告诉每一个民工怎样使用QQ。

  地下室不但阴暗,而且潮湿,冬天还算可以,因为干燥,春天很快来了,上海的春天多雨,地下室开始潮湿起来,总有莫名其妙的水出现在地面上,而各种奇形怪状的小虫子也开始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从罅隙中纷纷爬出,伸展筋骨,地下室厕所的墙上很快爬满了黑压压的小虫,让所有如厕者不寒而栗。在那些潮湿的日子里,能够晒一次被子简直是人生最大的梦想。地下室居民只能在电线杆上拉根绳子晒一下,或者干脆把被子摊在花圃上,只可惜席位有限,因此每次都要积极拼抢,我本不屑和别人抢着晒被子,无奈自己的被子实在潮湿几乎能够拧出水来,只得拿出去晒晒,有一天好不容易抢到一个好位置,加上阳光也很好,等晚上去收时几乎能够闻到阳光的味道,我心满意足想今晚能够睡个好觉,真幸福!没想到晚上民工胡二双来玩电脑时,偏偏要坐在床上吃方便面,结果没两分钟就失手将一盆方便面全洒在了被子上,胡二双自知理亏,头一低小声和我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丢下我看着那油花花的被子欲哭无泪。

  13

  我对面住的是对年轻的夫妇,男人长得像个真正的小白脸,瘦小的个子还带着金丝眼镜,留着小平头看上去文质彬彬,成天穿着个白衬衣像一个白领,不过据可靠消息说此人只是江西过来的一个打工仔,依靠修电梯维持生计,他的女朋友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美女,有着林青霞的面容,烫卷了头,十米外就闻到她身上散的浓郁香味,如果说她是某某总裁的小蜜绝对不足为奇,可事实上她只是在某个酒店做服务员,白天站在宽敞明亮的大堂对人微笑,晚上却和其他丑陋的女人一样站在厕所里洗澡,看着黑黑的小虫围着她洁白的裸体飞来飞去。

  这对小夫妻总吵架,因为住在对门,所以我大体知道了他们战斗的原因,无非是女的说自己瞎了狗眼,跟这个男的来上海过这种牲口般的日子,现在她每天受尽冷眼简直比妓女还可耻,如果上天可以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宁愿在当地做乞丐也不要到这个城市来受苦。女的骂得声泪俱下,男的也不甘示弱,那个男人怒叱女人目光狭隘,怎么能对他的未来心存怀疑,因为他天生注定是大富大贵之命,等些日子一定会大财。现在苦点只是上天对他的考验,如果她无法忍受,就请她立即滚蛋,等他达了自然会有n个少女蜂拥上来……俩人都说得有理,将唾沫喷溅到对方脸上,而最后吵架通常以一种足够悲情的方式结束,作为战争的主人公,他们都泪流满面,互相忏悔自己的罪。女的说不管如何我都相信你,我会等到你财的那一天,永远不离开你。男的也流着鼻涕说他会继续努力,一定赚大钱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公主。抒情完毕后俩人总是会做爱,刚才的吵架成了最完美的前戏。破陋的门根本无法阻止那对男女嘹亮有力的呻吟,面对春光外泄,他们只会感到更加刺激,完全忽视了对门的小伙内心的感受,每晚我就在他们的叫床声中安然入睡,再看着身边那四只老鼠,觉得这个生活多少有点问题。

  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誓言和最虚伪的谎言一样禁不起推敲,三个月后那个女的终于离开了自己的男人去寻找幸福,有人说她跟酒店一位经理私奔,现在正在西藏享受高原阳光,也有人说她现在就在上海古北地区,成为一名很有名的妓女,成天为台湾人日本人韩国人提供服务,还有人说她对生活绝望,早跳黄浦江自杀了,前两天从江上捞出来的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她。真相永远不得所知,而那个男的依然平静地在地下室生活,淘米做饭,放声高唱,丝毫看不出任何悲伤。

  我曾经去过一次那小伙子的房间,那时他的女人还在,小伙子的电脑坏了请我去修,一进门就看到雪白的墙上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夹着尾巴做人。我修好电脑后问那小伙子这话什么意思,小伙子瞪着眼睛说:“在上海,就要像牲口一样,夹着尾巴,苟且地活着。”小伙子说这话时很激动,等平静下来拍拍我肩膀说:“哥们儿,你还小,所以你是幸福的,不过你最好永远不要长大。”我点点头,对小伙子笑了笑。说这些话时,那个美丽的女人正坐在床上修指甲,哼着一无人知晓的情歌,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一眼,仿佛她很快乐。

  几乎每个凌晨,我都要走出地下室,到外面荡一会儿,白天路上人太多,我找不到自己,只有夜里马路才会变得空旷安全,仿佛只属于他一个人。我可以对着黑暗微笑,对着楼房敬礼,对着身边飞驰而过的汽车鞠躬,他是那样自由自在,灵魂一身轻松。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在黑夜里所有流浪的孩子都能找到梦中的家园。

  你有过黑夜游荡的经历吗?如果你也找不到生活的方向,我建议你去尝试一下,那感觉真的很爽。2oo3年的冬天,如果你在虹口区广中路附近遇到我,他保准会这样对你说。

  在地下室生活的8个月内,我身上生了不少事,比如他摔断了腿,他经常整天不吃饭,瘦了13斤,他换了四份苦力活,失业成了家常便饭,他经常被人嘲讽,内心变得无比坚强,再恶劣的语言也无法伤害他,他变得爱哭,经常会在睡觉前流眼泪,他怕光,觉得自己眼睛会受伤。有工作时他拼命工作,借此忘掉忧伤,星期天他只能忍受寂寞,会死人般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渡过整个白天,到夜里再出去游荡,有时他觉得时间很快,更多的时候他觉得时间很长很长。

  我离开地下室时已是2oo4年2月,天气不那么冷了,又是一个春天如约而至,真不知道这个春天又会生怎样的故事。我站在2月的阳光下,有点刺眼,自己犹如经历了一场春秋大梦,梦里不知今夕是何年,所幸一切仿佛都还好,身体健康,内心也没变态,更重要的是重获得了生活的勇气和成就事业的信心,这就够了,我甩了甩胳膊,回头看看生活了8个月的地下室,深深呼吸了一口鲜空气,然后对自己说:

  “你把这辈子最痛苦的生活经历过了,从现在开始你要比任何人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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